前这一位呢?
该不会又是一位大人物吧,不是听说了殇州裁决者的领头人只有一个吗?怎么现在又多出来一个?在众人不解错愕讶异的眼神之中,一个婀娜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了大厅里,缓缓走到桌子前,冲着那位年轻的书生施了一个万福,轻笑道:“奴家谢婉仪,见过大人
。”
那中年书生却没有娇柔做作,急忙起身抱拳作揖道:“在下徐淮南,只是一个小小的书生,担不起大人这个称呼,若是谢姑娘不嫌弃,可直呼大名即可。”谢婉仪微微错愕,书生?姑娘?真是新奇的称呼啊,再看这位书生模样的年轻人,长的虽说比不上那位裁决者大人俊俏,可却也差不到哪里去,更重要的是,这
位书生身上的书香意气极为浓重,让人莫名其妙的心生好感。
微微错愕之后,谢婉仪便急忙捂嘴一笑,道:“奴家也担不起姑娘这个称呼啊,徐公子,请坐。”
徐淮南轻轻一笑,坐在椅子上。
随着谢婉仪落座,冯玉楼便识趣的后退出几步去,将这件偌大的一楼大厅交给了这两人。
“不知徐公子此次前来所为何事?”谢婉仪见到冯玉楼悄然退开,便知道接下来要进行一番言谈了,所以也没有客气,直接道。
至于小觑,谈不上。
谢婉仪既然能执掌这么大的一座风月阁,脑子能差到哪里去?退一万步说,能够让冯玉楼心甘情愿站在身后保护周全的人,地位岂能简单了?
所以,谢婉仪根本不敢轻视这位看起来毫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
徐淮南轻轻笑了笑,似乎没有丝毫唐突的感觉,只是缓缓开口道:“想必谢姑娘已经知道了狐月山的事情。”
谢婉仪点点头,轻声道:“这么大的事情,怎么能不知道呢?在殇州称王称霸了好多年的狐月山一下子死的一干二净,想不知道都难。”“既然如此,那在下就直言不讳了。”徐淮南端起酒杯,抿了一小口,似乎是在为自己壮胆一般,将谢婉仪看的有些想要发笑了,只不过接下来,谢婉仪便笑不出
来了。只见徐淮南在放下酒杯之后,轻声道:“风月阁之前和陈大人有过协定,任何消息都会第一时间传递给裁决者,这件事情冯大人也在场,可以作证。但是,风月阁
却率先违背了承诺,偏偏将很多很重要的消息扣留,甚至偷偷卖给了高家和陆家,敢问,有没有这回事情?”
谢婉仪脸色一僵。不等她继续说话,徐淮南便继续道:“既然风月阁最先不守规矩,打破了和陈大人的协定,那么也就证明这场协定不再成立,所以在下此行前来,是特意转告给谢
姑娘一句话,就是自此以后,裁决者不再庇护风月阁,甚至将风月阁划分为敌人的范围之内。”
谢婉仪脸色巨变。敌人的范围?裁决者如今一口气便干掉了整个狐月山,更是有高家和陆家争相帮助,在殇州州城来说,无疑是一只凶悍的猛虎。而至于风月阁,虽说底子不弱,
可连一个狐月山都不敢违逆,又哪来的底气和裁决者叫板?怔怔失神了片刻之后,谢婉仪这才回过神来,收敛神色道:“风月阁的确有做的不地道的地方,这一点我无话可说。但是既然徐公子亲自前来传话,想必还有回旋
的余地,请公子明示。”
徐淮南依旧一脸温和的笑意,可是在现在的谢婉仪眼里,这种笑容无异于魔鬼笑脸一般狰狞。
“没有。”
徐淮南在安静了片刻之后,才缓缓吐露出这两个字。
这一下,谢婉仪彻底傻眼了。
徐淮南缓缓起身,道:“我的事情办完了,接下来这一带将由飞鹰堂接手,不出意外,陆家和高家也会来分一杯羹,谢姑娘,好自为之。”
谢婉仪一脸惨白的颓然坐在椅子上,喃喃道:“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徐淮南轻柔一笑,大步离开。
谢婉仪抬起头,看着这座装饰奢华的大楼,双目空洞无比。
难道风月阁就这么完蛋了?自己苦心经营的家底就这么散了?
这一刻,一向自负的谢婉仪第一次有了懊恼和悔恨的情绪。
——
奴隶卖场。
和风月阁一样,一向热闹非凡的奴隶卖场也进入了歇业的状态,奢华恢弘的大门紧紧闭起。不同于风月阁,在狐月山被剿灭的第二天,这座卖场就瞬间变得冷清起来,毕竟在殇州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很快获知了狐月山被裁决者剿灭的消息,而奴隶卖场又
是狐月山三当家的创立的,所以没人敢在这个时候,这个节骨眼上去触碰裁决者的眉头,和裁决者叫板。
所以,本就冷清下来的奴隶卖场大门紧闭也是情理之中意料之中的事情。
卖场一楼,作为狐月山仅存的三位当家,也是狐月山最为年轻的当家的周庆安坐在椅子上,拎着一壶酒,吃着花生米,就这么优哉游哉的自饮自酌,好不快活。至于卖场的护卫,其中大部分都已经在狐月山倒塌之后便一哄而散的消失在了卖场里,仅剩下的几位忠心耿耿的扈从则是守候在四周,脸色沉重的看着这位唯一
幸存下来的三当家。
轰!
一声巨响传来。
卖场之内的几名扈从大都神色大惊,急忙转头。
只见原本紧闭的结实大门在传来一声巨大的响动之后,轰然倒塌,狠狠的砸在地面上,扬起一阵烟尘灰土来。
紧接着,一道声影缓缓出现在正门口。
黑色长袍,猩红的手套,以及一柄透露出血腥味的长剑。
不用猜,出现在这里的便是殇州如今权势滔天的那位年轻裁决者,陈天泽!
只不过,出乎意料,前来此地的只有他一个人。
步入大厅之后,陈天泽看着那些神色紧张的扈从,扯了扯嘴角,没有理会,而是径直走到了坐在椅子上不动声色自饮自酌的周庆安面前。周庆安自然看到了这位牛掰哄哄出场的裁决者,只是抬手示意护卫们不要轻举妄动,然后端起酒壶,看着这位年轻的裁决者,轻声笑道:“没想到这么快就又见面
了。”
“的确是快了一些。”陈天泽没有动手,只是轻轻站立在了周庆安的身边,笑了笑,仿佛两人是许久未见的老友一般。
周庆安拉过一张椅子,陈天泽也不客气,便一屁股坐下,接过来周庆安递过来的一壶酒,仰头灌了一口,道:“好酒!”
周庆安笑了笑,道:“没想到陈大人还有这份品酒的心思。”
“我也没想到你会有这份心情喝酒,是在等我?”
陈天泽反问道。周庆安点点头,自顾自的灌了一口酒,道:“殇州不小,可也不大,若是逃得话,肯定能逃得掉,可是我不想逃,也不愿意逃。兴许和人的性格有关系吧,自己在
这里呆的久了,也就不愿意离开了,希望自己以后死了能埋在这里。”
陈天泽点头道:“的确是这个道理。”
“陈大人,这座卖场日后怎么做处理?”周庆安笑了笑,轻声问道。
陈天泽抬头扫视了一圈,看着这座建筑恢弘庞大的卖场,笑道:“不出意外,卖场是不会再存在了,只不过这地方不错,留下来有别的用途。”
“哦。”周庆安轻轻笑了笑,道:“的确,这座卖场不该存在这么久了,是时候倒闭了。”
“我一直有个问题,你既然是狐月山的三当家,为什么在最后关头没有出手?”
陈天泽犹豫了一下,开口问道。
周庆安灌了一口酒,缓缓道:“其实当土匪,从来都不是我想要做的。”“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想做一个青山仗剑走江湖的侠客,济世救民,为民除害,立志要行侠仗义,做一个惩恶扬善的大侠。只不过世道不古,在殇州这地方,活着
都是一种奢求,做匪盗自然也不是自己的意愿。”
“其实在很久之前,我就在想,什么时候狐月山才能坍塌,什么时候,殇州才能安静下来,百姓有田地可以耕种,将士可以保家卫国。”
“在陈大人进入殇州的那一刻,我就看到了希望,我知道我所以希望的事情终于要实现了。”
“只可惜,这一天,我是看不到了。”
陈天泽愣了愣,随即端起酒壶,一饮而尽,然后起身道:“能看到的。”
周庆安一脸错愕和惊讶,疑惑道:“陈大人,这是?”
陈天泽笑了笑,放下酒壶,道:“这座卖场日后便是殇州一只军甲的训练场所,你周庆安若是给面子的话,那么就留下来,想做什么我都可以满足你。”
周庆安皱了皱眉头,惊讶道:“当真?”
陈天泽重重点头。
这一下,所有人都目瞪口呆了,整个一楼都安静无比,鸦雀无声。
沉寂了半晌之后,周庆安才缓缓起身,对着陈天泽深深作揖。陈天泽哈哈一笑,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