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天泽应该负全部的责任,应该娶顾安澜为妻,或者至少应该对顾安澜有个交代,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的不闻不问。
安澜有想过这段视频放到网上肯定会引起一定的效应,只是没想到效应如此之大,反应如此之强烈,指责易水寒的,指责易天泽的,指责易家的,当然,还有指责她的,指责她父亲顾云博的。
这些人夹杂在评论里,早就吵成了一锅粥,整个评论区乌烟瘴气,根本不能直视。
不过,这些乌烟瘴气的评论里,却还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所有的人都在同情凌雨薇,都在维护凌雨薇,都在安慰凌雨薇。
在这场事件里,凌雨薇是受害者,为易水寒付出五年,默默陪伴,默默等待,甚至还有人爆料凌雨薇帮海米手机打广告都是免费的。
总之,凌雨薇是无辜的,所以即使这段视频播放出来,更多的网友是呼吁易家人要对顾安澜负责,呼吁易天泽要对顾安澜负责,却极少有人呼吁易水寒应该抛弃凌雨薇对顾安澜负责。
顾云博中午就给她打了电话过来,在电话里免不了对她一番赞叹:“安澜,好样的,你这一招出奇制胜,当然,易水寒马上要跟他相爱五年的女朋友订婚了,他不可能取消婚约娶你,所以,你记住了,现在要抓住机会,补偿金什么的就不要了,只要旭日地产给博耀投资就可了......”
父亲絮絮叨叨的一番话里,没几句是说她的事情的,一直在侃侃而谈的是他的博耀,是博耀目前的处境,是他目前的困难,然后是他多么的希望安澜借助这一次舆/论的力量帮到博耀。
相比较于父亲顾云博的老谋深算,自私自利的只为自己打算,母亲秦沁一却现实多了,中午吃饭的时候,秦沁一对她说:“安澜,这段视频的力量没那么大,当然,易家也不可能置之不理,如果他们派人来找你谈,你也别狮子大开口了,博耀如果实在顾不上,能把沁园保住就可以了。”
安澜点头,她也是这么想的,博耀她真顾不上,而这段视频,能不能让易家妥协,能不能让易家出手保住沁园都还是个问题。
安澜以为,来找她谈这件事情的人不是旭日地产的律师顾问就是海米手机的律师顾问,再不济,也应该是易天泽或者易水寒的助理。
然而,事实上,晚上八点多,她接到的却是易水寒亲自打来的电话。
手机响起的时候,她很自然的接起,因为她回国不久,知道她这个号码的人少之又少,能给她打电话的人,自然也都是认识并且熟悉的人。
按下接听键,刚‘喂’了一声,手机里就传来易水寒的声音:“我在你家后门的那棵菩提树下等你,出来吧。”
她稍微楞了一下反应过来,都还没来得及回话,手机里就传来‘嘟嘟嘟’对方挂断的提示音,很显然易水寒不愿意在电话里跟她谈事。
她拿了小包从楼上下来,秦沁一刚好把晚餐摆放在餐桌上,见她下来赶紧说:“我正准备上楼叫你呢,今天韵苑那边的林嫂回家了,你就在我这边吃点素食吧。”
秦沁一自十年前开始吃斋念佛后,就远离了荤腥,一直以素食为主,所以平日里她也不去韵苑吃饭,一个人在清苑这边单独开伙。
安澜摇摇头:“妈,我就不吃了,要出去一趟,估计......要晚点回来了。”
“你这个时候要出去?”秦沁一即刻就紧张了起来:“安澜,今天网上播了那么大的新闻,这个时候沁园门口不知道有没有娱记呢,万一......”
“我从后门出去,”安澜迅速的对母亲说:“后门平时不开,娱记根本不知道那有道门,出去后从那条无人的小巷穿过,这样就能避开娱记了。”
秦沁一点点头,待安澜在门口换好鞋又问了句:“是不是易家派人过来了?”
“是,”安澜应了一声,递给母亲一个放心的眼神,随即转身朝沁园后门的方向走去。
后门刚刚拉开一条缝,她想看看有没有娱记守在外边,然而头刚刚伸出一点点,即刻有顶头盔递过来,她稍微一愣后迅速的接过来戴上。
门开大一点点,闪身出去,果然一辆摩托车横在门口,随着一声略微熟悉的低沉嗓音传来:“赶紧上来!有狗仔!”
她一脚跨上去,都还没来得及坐稳,摩托车已经像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吓得她惊呼一声,双手本能的搂紧了骑车人精壮的腰肢。
熟悉的嗓音,熟悉的松木香味,还有这熟悉的骑车狂奔的姿势,都让她在0.1秒就知道是他——易水寒!
在多伦多,她跟他没有骑摩托车的经验,不过骑脚踏车的经验倒不少,而第一次坐他的脚踏车,却是终身难忘的记忆。
那天在图书馆看书比较晚,刚准备回去就接到他的电话:“安娜,你在哪儿呢?”
“图书馆看书呢,不过已经看好了,马上就搭车回来了。”她如实的跟他汇报。
“那别搭车了,我开车来接你。”他在电话里略微有几分兴奋的喊:“安娜,我有一辆车了!山寨版的法拉利!”
她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就在那边把电话给挂断了,她懵懵懂懂的走到图书馆门口,心里还在想他那么穷,去哪儿弄一辆车啊?还山寨版的法拉利呢?
然而,等他开着他的车出现在她面前时,她却忍不住大笑起来,原来他所谓的山寨版的法拉利,居然就是一辆破烂不堪的脚踏车。
他看见她笑,也跟着笑,用手拍着身边的座位道:“赶紧上来吧,这可是你的专座!”
她长这么大,坐过的车不少,不过脚踏车的确是第一次坐,虽然她也会踩单车,不过她踩的单车都是山地车,根本没有后座的那种。
她略微有些兴奋的坐上那脚踏车的后座,嘴里还忍不住戏谑了句:“威廉,你这破车如果在半路坏了,那我们就死定了!”
安澜预料到易水寒这破脚踏车很有可能会坏在路上,却没有预料到他们在路上会遇到坏人。
一群毛色不一的毛头小伙在路上堵住了他们,为首的黄毛把嘴里抽了一半的烟扔在地上踩掉:“威廉,欠债还钱!”
他坐在脚踏车上冷冷的看着这五六个混混沉稳的道:“钱不是上周就还给你们了吗?”
“那是本金,利息呢?”黄毛身后的黑鬼舞舞爪爪的喊:“我们可不是慈善机构,赶紧把利息一并还上!”
“我是连本带利一起还的,”易水寒依然沉着冷静的面对那些人,同时却低声的问身后的她:“安娜,你会骑车吗?”
“我以前只骑过山地车,”安澜如实的回答:“那还是在国内,也只骑过两次,到多伦多就没骑过了。”
“那就够了,”易水寒轻笑着命令,“现在,抱紧我的腰!”
“你打算跑路?”安澜瞬间明白过来,忍不住提醒着他:“你这辆破脚踏车能骑多快?”
“那就让你见识一下它的速度!”易水寒话还未落,脚踏车已经像离弦的箭一般飞驰了出去。
安澜当即吓了一大跳,原本只是轻轻抓住他衣服的手在瞬间扶住了他的腰。
小混混们在看见脚踏车风驰而去时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黄毛大手一挥:“想跑,给我追!”
傍晚,小巷子里的灯光昏暗,巷子两边是摆地摊的人,见这辆脚踏车风驰雷电般闪过,都吓得赶紧闪开,随之而来的是骂骂咧咧的声音。
“脚踏车骑这么快做什么?赶着去捡钱啊?”
“靠,骑个脚踏车都那么快,丫的以为是开的法拉利啊?”
是的,很快,非常快!
安澜想,虽然是脚踏车,但是易水寒肯定是当成法拉利在开!所以才有这意想不到的速度!
“这够不够快?”疯狂骑车的易水寒居然还能抽出闲暇的时间来询问她的意见。
“非常快!比我坐过的公交车不知道要快多少倍,”安澜回答这话时回头看了一眼,忍不住又对他说:“不过你可能还要加大油门才行,那辆破面包车快追上来了!”
“抱紧我的腰!”他沉稳的吩咐一声,接着是把这辆脚踏车开得更快!
她的双手迅速的环上他的腰,隔着薄薄的布料,她的手心感触到了布料下他肌肉的结实。
而他身上的松木香随着汗味被晚风吹到她的鼻翼里,淡然而又好闻。
易水寒的手握紧脚踏车的把手,就好似握住法拉利的方向盘,而身下的脚踏车好似踩足油门的法拉利,在各大小巷子里飞驰雷电般的向前冲去。
巷子两边的景物在安澜眼前迅速的飞驰,耳边迅速的灌满着嗖嗖嗖的晚风,安澜终于没忍住大喊出声:“啊......”
穿过大街越过小巷......左拐弯右倒拐,究竟穿越了多少的大街小巷?安澜不知道,因为这辆山寨版的法拉利太快,她根本没那时间来计算。
安澜只知道他们吓退了无数的路人,撞翻了几个水果摊,甚至还在一菜市场撞倒了一个小鸡笼子,数十只小鸡跑出来,在小巷里叽叽喳喳的惊叫,谁家的小狗听见鸡叫声发出汪汪汪的叫声,咒骂声传来,甚至有人不满的怒吼,一片狼藉,完全可以和琼瑶阿姨里杜飞在菜市场的那一段比肩,甚至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可易水寒比杜飞要优雅多了,他自始至终都没有摔倒,而他的山寨版法拉利开得很稳,完全不理会小巷子里的鸡飞狗跳,只管不断的向前再向前......
安澜就紧紧的抱着他的腰,整个脸贴在了他的背上,那一刻,她突然觉得,依靠在这个男人的身上无比的安全。
而他身上淡淡的松木香汗味完全不同于那种男性专用的古龙水味道,这松木香味道很纯很独特,很man!
......
摩托车迅速的穿出小巷,在大街上雷电般风驰而去,恍如一条鱼在车流间穿梭,见缝插针,抢道飞奔,惹来一大片‘找死’的骂声。
安澜的双手死死的环住易水寒精壮的腰,大街两边的风景在眼前飞驰而过,道路两边的路灯像被人随手撒下的珠贝又被人巧夺天工的串联起来,在安澜眼前迅速的飞逝而去。
“吱......”摩托车因为急刹轮子和水泥路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安澜惊魂未定,摩托车停下来人都还没反应过来。
易水寒低头,瞧见那双紧紧圈住自己腰间莹白修长的小手,嘴角微微一勾,一抹浅笑悄悄的涌上脸去。
安澜是在易水寒的大手朝自己的手覆盖上来时才回过神来的,她迅速的松开环在易水寒腰间的手,却在撤离的瞬间和他的大手碰触一下,指尖当时一麻,好似触电一般。
她赶紧把头上的头盔取下来,这才发现摩托车停在一棵苍天古树下,而古树的旁边是一条幽静的小巷,古树的跟前是一家名为‘蜜坊’的餐厅。
“进去吧,”易水寒已经停好摩托车,并把她手里的头盔拿过去锁好在尾箱里。
安澜点点头,抬脚朝‘蜜坊’走去,门口的迎宾小姐早已经拉开门等候她的光临,或许是因为她今天上了头条的缘故,迎宾小姐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的脸上。
安澜被看得有些不自在,加快脚步朝里走,原以为这餐厅就算不是很多人,怎么着也应该有食客。
然而,走进去才发现,餐厅比门口那条巷子更为幽静,整个不大的餐厅此时居然安静得出奇,以吊篮和流苏餐饮的卡座间都没有人,只有零星的两个服务员在安静的待客。
安澜正在疑惑,易水寒已经走到她身侧,见她一脸茫然淡淡的解释了句:“这个餐厅今晚被我包下来了。”
哦,怪不得呢?她恍然大悟过来,想必易水寒不愿意他跟她今晚见面的事情明天再见报或者再上头条吧?
相比较于更加具有狼狈情调的吊篮,安澜选择了流苏沙发的卡座,此时此刻,她没心情把自己吊在空中,因为她的心一直都悬挂在空中找不到着落。
服务员很快上来问要什么,安澜哪里有心情吃东西,便淡淡的道:“给我来杯白水就成。”
服务员略微诧异的看她一眼,随即又礼貌的询问易水寒:“易先生要来点什么?”
易水寒好似心情不错,他翻看了菜谱后点着:“荔枝木深井烧鹅饭,生熟地龙骨汤,给顾小姐来份海胆炒饭,再加一份花旗参炖竹丝鸡。”
服务员记下后拿了菜谱礼貌的说了句“请稍等”便知趣的迅速退下,而另外一位服务员已经快速而又稳妥的送上两杯白水也悄然离开。
空荡荡的餐厅只剩下他们俩人,安澜在瞬间就觉得空气好似都不那么流通了,一股无形的压力正才四面八方而来,几乎要把她给压得喘不过气来。
她在大脑里组织着语言,可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好在易水寒率先开口,把她从这安静得让人压抑的气氛中解救出来。
“说吧,你攥着一个这样的视频在这个时候放出来是什么意思?”易水寒的声音很淡,很轻,却,很明显的是质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