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与父母妹妹相隔有段距离,但周康启程去了淮城后,周太太便命人将儿子挪回正宅来,安置在正院的东厢房内,方便就近照顾,因此周楠很快就到达了兄长的房间。
不过周棣眼下并不是一个人在房间里,周太太也在,母子二人正在说话。不知为何,门口并没有丫头婆子守着。周楠到了门前一瞧,慌忙躲到一旁,生怕母亲看见了自己。要是让母亲知道她又再问起父亲的案子,不用说一定会嫌她不听话的!
屋子里,周太太似乎正在安抚儿子:“……没事的,你外祖父即便不管你父亲,也不能不管我和你们兄妹。他一向最疼你了,不是么?如今不过是淮王之事闹得有些大,但你父亲与他素无来往,钦差哪怕是一时疑他,总有真相大白的一日!”
周棣却不大有信心:“京里至今没有信来……母亲送信进京,已有近两月功夫了!快马加鞭,外祖父那里无论如何也该有个回音才是!母亲……儿子担心……这案子会不会牵连到外祖父头上?”
“别胡说了!”周太太脸色变了变,“侯府一向与楚王府交好,外人皆知你外祖父与淮王不是一路人,平白无故地,怎会牵连到他头上?除非朝廷拿到了那份名册!可你心里清楚,那东西并未外泄……”
“可淮王别院那暗室里,并没有名册!”周棣握紧了拳头,“消失的那些财物里,也不知是不是夹杂了什么东西……”他抬头望向母亲,“当真是卢先生带走了名册么?!”
周太太的表情有些不大自然:“除了他,还能有谁?暗室里有什么东西,不是都派人去清点过了么?并没有名册一类的物件,自然是他拿走了。若他不是找到了这般要紧的东西,也不会连个信儿都不留就走了,必定是回京找你外祖父去了!”
周棣神色犹疑,他还是有些不确定:“若当真是他拿走了,又送进京给了外祖父,为何至今没有消息呢?若不是怕外人疑心到外祖父身上,我们家也不会投鼠忌器,除了让父亲带去府里的下人时时回来报信,什么都不敢做……”
周楠在门外面露疑惑。名册?什么名册?母亲与兄长要在淮王别院的暗室里找什么东西么?这事儿还跟外祖父有关联?
她犹自发着呆,却没发现周太太无意中望了过来,透过门上的镂空雕花格看见了她的侧影,当即大惊失色:“楠儿!你在那里做什么?!”
周楠缩了缩脖子,硬着头皮走了进去,讨好地道:“母亲,我过来瞧哥哥的。”又凑到床前,“哥哥今儿觉得身上如何?好些了么?”
周棣才没那么容易被她混过去,脸也板起来了:“妹妹,说实话,你方才在门外都听到什么了?!”
周楠几时看过他的脸色?当即就红了眼圈,扭头道:“哪儿有听到什么?!不就是你们只知道打听府里的消息,别的什么都不敢做么?!难不成我们就看着父亲在府里受苦了?!”
周太太与周棣都暗暗松了口气,对视一眼,皆面露苦笑。按说他们是没必要防着周楠的,毕竟都是亲骨肉,但周楠年纪还小,又天真烂漫,让她知道了机密之事,不定什么时候就泄露出去了,倒不如瞒着她的好。
周太太放缓了神色,安抚女儿道:“楠儿,不是我们不救你父亲,只是需得想好要怎么救!这个案子可大可小,往小了说,你父亲不过就是个失察之罪,往大了说,却会跟淮王造反拉上关系……”
“正因为如此,才要早想办法!”周楠忍不住打断了她的话,“万一父亲真的被定下了淮王同党的罪名,那可是要抄家的大罪!母亲哪怕是不念与父亲的夫妻之情,也要为哥哥与我着想!哥哥才得了秀才功名,还有大好前程呢,难不成就这样葬送一辈子?!犯官之子的名头是好听的么?!”
“你说的都是些什么傻话?!”周太太脸都黑了,“我几时不顾你父亲了?!你嘴上说的都是些什么?!”
周棣也责怪地看着妹妹:“妹妹,快认错,那不是你该说的话!”
周楠心中也后悔自己一时嘴快了,只是自尊心发作,不肯乖乖服软,又不敢顶撞母兄,便只是抿着嘴不说话。
周太太生气不已,周棣反而替妹妹说情了:“妹妹的性子素来天真莽撞,她并不是有心的,不过是担心父亲罢了,母亲骂她两句就罢,别怪她了。”又教训周楠:“母亲为父亲的案子,都担心得病倒了,脸色也一日比一日差,你不知为母亲分忧,还要这般顶撞,是孝顺的道理么?”
周楠面露愧色,想想自己确实太冲动了,到底还是乖乖向母亲认了错:“是我不对,您别生气。”
周太太的脸色略好看了些:“也罢,只是以后不许再这样说了!”又嘱咐了儿子几句话,便起身叫上女儿:“让你哥哥歇歇吧,咱们先回去。”
周楠乖乖跟着周太太回到正房,到了门前,后者便要打发女儿回房:“有空闲多练练女红,少理会外头的事。”
周楠心里不服,又惦记着父亲,忍不住再道:“母亲,我听说钟家和刘家都要派人去府里,不如咱们也带上几个人去吧?哪怕是给父亲送些衣物被褥也是好的。审父亲案子的那个钦差,不是定国公府的人么?虞山侯府与定国公府是通家之好,世交之谊,母亲即便不能亲自见那人,派个亲信去求一求人家也好。无论他是为了什么才给父亲定下了这样的罪名,总要让父亲少受点苦……”
周太太脸色大变:“住口!此事我自有分寸!你给我回房去!”摔了帘子就进了房:“吴妈!吴妈呢?快叫吴妈来!”一个打扮华丽身着绸袄的体面婆子便赶了过来,向周楠笑着行了一礼,进屋去了。
周楠为母亲忽然翻脸而愕然,见吴婆子进了屋,又想起她是母亲的乳母兼亲信,眼珠子一转,抿嘴笑了笑,已是计上心来。
屋里,周太太见了吴婆子,便拉住了她的手,神色间又是着急,又是害怕:“京里可有信来?”见吴婆子摇头,她立刻就撑不住了,泪珠儿直在眼眶里打转:“怎么办?怎么办?!乔致和……他、他这是要故意报复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