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自己跳出来主动招认的,从犯是不会当着主犯的面供认的,一时难倒了皱着眉头的.官,兼受害者:“也罢,你几个说出主使的人,旁人我就不计较了。”没有办法,说的是宁杀错不放过,但总不能全部灭掉,只剩一个光杆儿司令罢?再说一个灭四个,那是找灭,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可惜,还是没有人说话。四人有备而来,既是兄弟,也是盟友,那嘴不是一般的硬,都是撬也撬不开的!就不说,就不说,将话放在肚里烂!打死也不说!怎么办,怎么办,方老大眼珠儿一转,心里已有计较。柿子要捡软的捏,须得杀鸡给猴儿看!老大的威望是一定要保住的,冤大头是一定要有人当的,是也好不是也好——
“柿子,是你!”
意会,意会,不可言传。
说话不必用嘴,杀人无需用刀,轻轻一个眼神,战友已被出卖。
袁世大吃一惊,呆了呆,慌忙摆手道:“不是不是,不是我!”方殷冷笑:“就是你小子!看你鬼头鬼脑的样子,不是你又是谁?说!”袁世连连摆手,头摇得拨浪鼓儿一般:“错了错了,不是我,真不是我!”天上掉下一屎盆,不偏不倚扣脑门!却不知道得罪谁,无缘无故倒大霉!方老大是一口咬定了袁小弟,连连逼问犯案经过。袁世含冤莫名,一时张口结舌难以辩白,只得眼巴巴去看几名同伙儿——
三人刷地扭过头去,由他自生自灭。
袁世惊呆,心下骇然!
天!天呐!这是什么世道,人心都坏掉了!一个个见死不救,犯了事儿反用别人顶包?好好好,你既不仁,我便不义!来来来,现在就来,说个明白:“老大,我招!是他们三个商量好的主意,硬拉着我偷袭你的!”一语石破天惊,案情水落石出。方老大点了点头,肃然道:“是么?”袁世一脸真诚,信誓旦旦道:“是!”
“我呸!就你丢得最起劲儿,就你笑得最大声儿,说不是你,谁个相信?”方老大瞬间翻脸,大声怒斥!袁世极为无奈,这屎盆子看来是扣定了,这下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反正我说的是实话,你不相信问他们三个!”事实摆在那里,真假心里明白,不信他几人睁着眼睛说瞎话,颠倒黑白!
其实不必再说,大家心照不宣,其实不用说谎,黑白也能颠倒。
很快。
“袁道友,佩服。”牛大志一脸景仰之色,开口说了五个字。
“好汉!硬汉!”胡非凡翘起大拇哥,张嘴说了四个字。
“袁世,你——”赵本叹一口气,也就说了三个字。
“你看。”方殷微笑点头,只是说了两个字。
“这?”袁世呆了半晌,憋出一个字。
不对,不对,这是一个阴谋,你就是那顶缸的人,你就是那出头的鸟儿!
不好!不好!这是一个圈套,何不见那捉狭眼神,何不想那肚里的偷笑!
“老大!别信他们,他们几个是串通好了的!那馊主意真不是我出的!”袁世回过神儿来,连连激动大叫。方老大长叹一声,道:“要我相信你也成,你得说出来,那个人——是谁?”打完大哥卖小弟,这是一个连环计!究竟谁是明白人?只有中间三兄弟。办法是大家商量出来的,提议却是一个人说出来的,那个人,才是诸般事端的起因,才是今曰的罪魁祸首!须得找他出来,给老大一个明白,还自己一个清白!
你,你,还是你?是个单选题,四选一变作三选一,这下轮到袁同学为难了。正确的答案只有一个,方同学自不知道,袁同学也不知道。不过上个厕所的功夫儿,三人已商定了计策,一人只是依计而行罢了。当然,主谋必在三人之中,那人就在眼前。可是如今三人攻守同盟,牢不可破,谁人能知——
赵本?这人鬼点子多,有可能是他!但他胆子小,他敢么?
胡非凡?这人傻大胆儿,有可能是他!但他有勇无谋,他成么?
牛大志?这个人深藏不露,看起来最有嫌疑!但自己无凭无据,能说么?
袁世左看右看,思忖半晌,终是颓然低头:“我不知道。”
方殷轻轻摇头,面露悲悯之色:“柿子,你好好儿想想,想想,要个什么死法儿?”
袁世啐一口,低头哼道:“明明不是我,干嘛只冲着我来?哼!就知道欺负我,我……”
“住口!谁教你不知道?糊里糊涂,该死!”方老大断喝一声,扬言说道。袁小弟气急,昂首怒目回道:“你也不知道,你怎不去死?”方老大一呆,旋即大怒吼道:“你几个干的好事,我又怎会知道!”袁世大摇其头,振振有词说道:“他几人出的馊主意,我又怎会知道?”转眼两个不知道急眉火眼大吵起来,你一句我一句吵来吵去还是两个不知道。三个知道的眼看连环妙计得售,一时人人喜得抓耳挠腮,互相挤眉弄眼辛苦忍笑。
吵架没结果,动手儿早晚事儿,不多时身理直气壮的受害人张牙舞爪扑了上去,转瞬间沉冤未雪的肇事者大叫一声扭头儿就跑!二人在院里一追一逃,时而捞起地上积雪,忽忽来回猛掷,时而不慎失足滑倒,爬起来又跳又叫!三人立在屋檐下,拍着巴掌一起笑,一时给这个加油儿,一时为那个支招儿!嘻笑怒骂声再度响彻这方庭院,声声激荡不止,直震得树枝上雪屑簌簌而下,随风欢舞不休!
且慢!
凡事都讲求公平合理,老道小道一共六个人,三个知道两个不知道,还有一个哪里去了?
那个此处一手遮天的人,那个脸长耳朵也长的人,他,知不知道?
晨间一场大闹,为何置之不理?
里外两度喧嚣,道长又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