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处的这些日子,布伦特真心地觉得,范塔西亚当得起这一切,他所获得的所有,全都是他配得上的。
“布伦特,我知道你会担心。”范塔西亚声线柔和地说,“这些时间对于构思一整台舞剧来说,确实是太过紧张了。但是,《酒神的丰年》这部舞剧是我有过构思、而且已经收集过素材的,音乐也有了,我所需要做的,只是改变原有的构思,让它适应这一百个学生每个人的特色而已。”
乔恩·布伦特当时是彻彻底底地震惊了——本来以为,拿出一个新剧目就已经是很惊人的事情了,没想到,格雷·范塔西亚想要的,竟然是完完全全地重新编织一部剧作,为三组考生中的每一个人度身订制最适合他们发挥的舞段吗?
难怪这整整七天,范塔西亚都在沉默地聚精会神地观察练功房里的每一个人!
布伦特忽然一惊——都说基本功是最能反映一个舞者优势和弱点的东西,莫非这整整七天的基本功训练,除了增强耐力,提高技术,最主要的原因是范塔西亚需要在这七天的时间里掌握这些学生的技术特点,从而可以在编舞上帮助他们扬长避短吗?
是为……每一个人?
这简直是不可思议!
这个人,无论做什么事情,都非要做到这样的极致不可吗?
这时候,范塔西亚放在桌上的手机忽然响了,铃声是最近非常有人气的一首新曲——《低吟的河》,听说也是年轻作曲家的作品。
布伦特对曲子不是很在行,虽然心里清楚,对于舞者,特别是对于舞蹈教育者来说,这算得上是一个严重的短板。
范塔西亚连看都不看,就拿起了手机,放在耳边,轻轻地发出了一声:“嗯?”
听筒里传来一个男人的大吼声,范塔西亚皱了皱眉头,把听筒从耳边拉开到很远的地方。
对面的男人貌似非常生气,声音很大,用语中不时地夹杂着“fu.ck”之类的词汇,站在旁边的布伦特十分尴尬地听得清清楚楚。
“格雷·范塔西亚,你什么意思?!老子辛辛苦苦写了大半年的的曲子,就被你拿去开玩笑了吗?你又抽什么风,当什么导师啊,那是你该干的事吗?!”
“拿出一个作品容易吗?这一点,你比谁都更清楚吧!你想为人师表,好啊,好好教你的学生,没人反对,可是拿新作品干这个,有必要吗?你吃饱了撑的?!而且,就这些人的水平,你这舞剧肯定是打了折扣的吧!3折?哼,我看1.5折都不到!格雷·范塔西亚我告诉你,要不是看在咱俩的交情,怎么可能给你那一整套的曲子?拜托以后作死的时候不要拽着我!”
范塔西亚面不改色地把手机扔在一边,安静地等着对方骂完。直到对面听上去有点累了,没了骂的心情,他才捡起手机,简单地说了一句:“霍尔顿让我教他们的。”
对面似乎给噎了一下,半晌没吭声,隔了一阵子才说:“就知道会是这样子!可是你,用不着凡事这么拼命吧,迟早有一天会把你累死!”
范塔西亚难得地唇角一勾,露出了一丝微笑。布伦特看得怔了一下——这个人浅浅的笑容,居然说不出的迷人。
“我欠你个人情。”范塔西亚淡淡地说。
对方又沉默了一会儿,语气变得稍微平和了些,说:“请我吃饭,就去你家对面那家最高档的餐厅。”
范塔西亚依然带着那抹微笑,说:“嗯,等我回去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