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中近半的大臣是当朝国舅刘家的党羽,朝中大臣听到改年号这样的传闻,只怕都要跑到刘府去巴结奉承了。”
舒轩为她调笑似的口气所染,露出淡淡笑容:“姐姐也认为皇上要废太子,改立景王为储?”
“皇上与太子并无嫌隙,就算宠信刘氏,也不会这么冒然。何况,太子乃已故皇后所出,身份高贵,朝中自有重臣扶持,三朝元老杨元宇是帝师,又是太子的老师,皇上素来敬他三分。京城有了传闻,你可见杨老上书?”
“没有。”朝中风传已有几日,百官察言观色,巴结刘家的不在少数,杨老却是起居正常,丝毫不为所动。
舒仪续又道:“杨老最能揣测圣意,如果废太子,杨老必然第一个站出来,如今他全无表示,这就说明,皇上并无废太子之心。何况……”
“何况什么?”
舒仪转头看向院中,分析道:“何况,最重要的一点,太子才识过人,品性更是端正,这是举国皆知之事,废太子,又怎么会是这么容易的事。”
当今天下,启陵淮帝膝下四子,太子郑信,是先皇后张氏之子,幼时聪颖过人,八岁之时,淮帝戏言问信:你看太阳与京城,哪个远?郑信随口答道:自然是太阳远,只听说是从京城来,却从没听说有人从太阳来,自然是太阳远。淮帝大为惊喜,第二日宴请众臣,又重问郑信这个问题,郑信想了想,又答:京城远。淮帝失色,惊问:怎么与昨日不同。郑信笑答:现在抬头只见太阳,不见京城,自然是京城远了。淮帝大喜,当即曰:此子锦心绣肠,颇似朕风。不久之后,郑信就立为太子。
如此太子,怎会轻易被废?
舒轩看着舒仪若有所思的面容,说道:“既然太子不会被废,老头子这么急把我们召回来做什么?”
她想了一想,答道:“皇上年事已高,刘家又逐渐壮大,门阀之中,以我舒家与刘家最盛,景王如果做了皇帝,刘家又怎么容得了舒家。老头子是绝不会支持景王的,但是他也不会支持太子,太子与皇上不同,他对舒家没有好感,如果由他登基,日后舒家也讨不到好。这些日刘家跋扈,老头子却视若无睹,想必是想好了对策。矩州有德王,袁州有明王,都不是碌碌之辈。皇位到底谁属,现在言之过早。”
“姐姐已经知道老头子另有算计,为何还回来?”舒轩不解。
舒仪仰起颈,看着红日如盘,徐徐绕上树梢,雾色褪去,霞光如五彩纱绢,她懒洋洋地半眯起眼。手抚上舒轩放在廊栏上的剑鞘,紧握剑柄,腕微用力,剑应声出鞘,剑身通明,泓水似的青光流转。此剑乃当世名剑,泰阿。抚过剑身,凉意沁入心肺。
“轩,皇上无废太子之意,老头子却早已有废我之心!”
“姐姐怕么?”
“怕什么?在他们眼中,我又有什么用?行事无度,贪玩好乐……”她漾起笑,雪白的面容在五彩映霞下悠然自若。这些年来,舒家上下对她的试探次数已经减少到了寥寥可数,看来他们真是安心了。
依舒家之规,家族的主权应握在能者手中,与武林息息相关的舒家,与启陵皇室密切相关的舒家,与天下大势密不可分的舒家,到底要什么样的能者?
她很好奇……
院外传来奴仆来回忙碌的声音,舒仪站起身,拿起泰阿,剑身反射霞光,刺到眼前,她双手相合,剑锋入鞘,迅疾如风,摩擦出一道“嗡——”的剑音,久久不绝。舒轩面色近在咫尺,面色如常,丝毫不以为许。
“轩,我要做的,可不只是舒家的能者!”舒仪迎着阳,笑眯眯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