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般定了。”
“宋王和王妃都是宅心仁厚的人,可此事毕竟不合规矩,妾不担心有人诋毁妾居心叵测,可若是连累了宋王和王妃,妾就万死莫赎了!”
“宋哥朕之长兄,谁人敢言他的不是?”话虽如此说,李隆基心念一转,随即哂然一笑道,“你无须担心,朕已经有主意了,事情就这么定了。”
当做事情素来雷厉风行的李隆基使人招来了宋王李宪和王妃元氏,将十八皇子李清托付给他们养于宋王宅的时候,夫妻二人一时齐齐一愣,尤其是元妃一时惊诧莫名。她和宋王除了生下三个嫡子之外,还有庶子三人,女儿则更多,若要托养十八皇子,其余几位膝下荒凉的亲王更适合,缘何挑中了他们?然而,看到丈夫一愣之下便慨然应允,夫唱妇随,她也连忙答应了下来。
待到定下异日十八皇子李清送出宫的日子,她和宋王拜谢出宫登车之后,她才忍不住问道:“大郎何以答应这等匪夷所思的事?”
“三郎信我,这才托之以爱子,兼且你才刚得麟儿,尚有母乳,自然比其他人合适。再者……”宋王李宪沉默许久,那张和李隆基有五分相似的脸上,露出了难以言喻的凝重,声音亦是轻得元妃好不容易才听清楚,“惠妃此前连丧子女,十五皇子亦难说寿元如何,恐怕将这幼子托付,也是迫不得已。而三郎无视宫规也要如此办理,怕是……”
怕是帝后之间的隔阂已深!
这最后半截话,即便亲如夫妻,宋王也没有说明白。只是他很清楚,这交托爱子说是信任,而他肩膀上的担子有多重。
“元娘,十八皇子他日送来,你亲自哺乳自不用说,所用之人也需得严加挑选。否则,多年这宁静日子,兴许就被一着不慎给毁了!”
元妃悚然而惊,深深吸了一口气便重重点头道:“大郎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看十八皇子,不会让他有任何闪失!”
王皇后连反对的机会都没有,十八皇子李清就被李隆基交托给宋王夫妇带出宫外抚育,一时咬碎了银牙却只能把苦楚往肚子里咽。而其他嫔妃面对这样的殊恩,全都是又羡又妒,明面上还只能交口赞叹圣人恩德。而当闻讯而来楚国夫人杨氏感到紫兰殿时,却忍不住埋怨道:“惠妃这一招未免太险了。这孩子太小,总有个三灾八难,宋王和王妃照顾再精细,也难免有万一。圣人最敬重长兄长嫂,届时可怎么办?而且,母子连心,你就舍得……”
“总比养在宫中,一个不慎又遭人荼毒来得强。纵使宫中孩子难以养住,也不至于到我身上,便是一个接一个全都如此。御医之前对我说,十五郎那身体,禁不住再来一场大病了。”武惠妃苦笑一声,面上露出了一丝毅色,“舍得,有舍就有得,不是留在身边就对孩子好!你以为阿王就这么能忍别人只不能忍,饶过了柳婕妤?她还不是想着柳婕妤年轻而得圣眷,希望其能分我的宠!”
“莫非是……”杨氏面色一变,低低说道,“是打算柳婕妤若得子,则养在膝下?”
“她哪会那般好心,别人的儿子哪里比得上自己的,她若不是因为有丧在身,怎肯便宜了柳婕妤!要说别人的儿子,阿王可不是没有养过,此前杨贵嫔的儿子,名义上不正是她养的?不过是使其温饱知礼,余者哪里真正尽过心,还不如节愍太子妃这姨母!”
武惠妃鄙夷地一笑,这才对杨氏说道:“不说这些了,她利用此前那件事,仿佛有意借此笼络王毛仲,却不知道这正是三郎最忌讳的事!姨母回去之后,代我告诉姨父一声,我听说葛福顺之子今岁乡贡明经,明年便要参加省试,请他打听打听,此子果有精通明经之才否?若没有,他日她若真的笼络了王毛仲,此事我抛出来自有用。再有则是,让他多多盯着阿王的兄长王守一。科举之事,三郎尤重之,所以开元初年知贡举的王邱裴耀卿因当初选人精当,如今都得重用,若此中有所情弊,即便昔日共患难的人,他也决不能忍!”
杨氏自然满口答应,待到离去时,武惠妃亲自送她到了门口,这才唤来瑶光问道:“赵丽妃的病,还没有起色?”
“是,后宫嫔妃都已经习以为常了。如今承香殿门庭冷落,少有人登门。惠妃莫非又打算去……”
“对,你去准备些药材,我再去看看她。”见瑶光欲言又止,但还是行礼退下去准备了,武惠妃面上便露出了一丝自得的微笑。
雪中送炭,却比锦上添花的强!她如今虽为三妃之首,可对赵丽妃这失宠之人却始终恭敬热络,却不是只为了旁人赞一声有心有德而已!赵丽妃固然失宠,但只要皇太子在,天子闲来总会去坐一坐,纵使赵丽妃偶尔有只言片语说她的好,那也就值得了!毕竟无论王皇后或是其他嫔妃,都绝不会道她半个好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