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已......"李世民说话一向铿锵有力,这时却吞吞吐吐起来,"我......"
长孙无垢似乎没有察觉到李世民的顾虑,她接着往下说:"我自河东过来,途中见百姓深受苦难,此情此景触目惊心,令人不忍再看。世民举兵伐隋,这是为民的义举,我自然十分赞同。"
"你虽身在闺阁,却心忧天下,确是难得。"李世民感慨一声,"无垢,你是个好女子,只是,我......"
"世民是怕今后忙于大事,无暇照顾我是么?"长孙无垢低声细语地说着,"我心里很明白,你所思所想,都是为国为民的大事,我只恨自己是个女流,不能助你一臂之力,拯救万民于水火之中,绝不会怪你为大事而冷落了我。"
李世民又叹了一声,转了话锋:"如今事态紧急,过几日我便要出征长安,只怕又要留你一人在晋阳了。你不会怨我吧?"
长孙无垢也轻叹道:"世民,你放宽心去吧。我真心以你为荣,以你为傲,心底绝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抱怨。"
"无垢......"李世民的声音渐小,也听不见长孙无垢的声音了,虽然看不见,但我可以清晰地想象出他们此刻的情形。
面对这样一个善解人意、无怨无求的女子,只要是男人都会心软吧......
过了好一会儿,才听见长孙无垢的声音:"世民,我先随你去见李大人吧。"
"好。"李世民应了声,随后我便听见一阵渐渐远去的脚步声,估计他们是走远了。
我还是一动不动地坐着,那些不属于春天的枯黄树叶乘着风在空中旋转、翻腾,轻轻地飘落。
花不能常开不败,树叶最终还是要零落于地,这就是无奈。
长孙无垢性格温和,通情达理,她是真正属于帝王的女人,即使后来当了皇后,她也不一心争得专宠,反而常常规劝李世民要公平地对待每一位妃嫔,如此广博的心胸,不是每个女人都能有的。我敬佩她,但我知道,我这一生不可能成为她这样的女人。我也不会去怨恨她,因为她比我更早遇见他,按现代的说法,我才是第三者,而且我也知道,后面还会出现第四者、第五者,很多很多......
男人,永远希望自己是所有女人的全部,而所有的女人只是自己的一部分。男人一旦成为帝王,所受的诱惑就更多了。
我只是他情爱中的一部分,或许我已经得到很多了,也许还是得到最多的。但所谓多的爱情又真正代表什么呢?他对我软语温存、信誓旦旦?宠爱着我,溺爱着我,给我物质上的丰足?他得知我的离去,或者是死讯后为我伤心流泪?难道这就是我所谓的最爱,我所要的唯一么?
如果一个男人真正地爱一个女人,他所做的难道不是他应该做的吗?对于李世民,因为他是一代帝王、一代英雄,所以对他的要求就更低了,他为真心爱慕过的女子做了一些普通男人都可以做到的事情,而这个女人就认为这是感天动地的爱情了。
我很清楚地知道,他不会为了我而放弃别的女人,尽管他仍是爱我的。对他来说,我可能是根植于他心中的一根长长的刺,一旦拔掉,会很痛,可能会痛彻心扉,但他却不会为此一蹶不振,日日思君,更不会舍弃他的江山,他的美人。男人,大部分都是以江山为重。女人,就算被千般宠爱,也只是一个女人。
徐志摩曾说要贯彻一份爱,最好变成瞎子、聋子,或许我还没有这样的执著。
我在钻牛角尖么?这是女人的妒忌和小心眼么?
不是。那一瞬间,我只是在想一个问题,我会不会成为他这辈子唯一的女人。
答案是否定的。于是,我只能选择微笑,转身,离开。
我只想做一个男人一辈子唯一的女人。
也许很幼稚,可我依然相信,真正的爱情是纯粹的,是唯一的。
"费尽心思才能得到你,我绝不会轻易放开你......"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我有种想哭的感觉。
怪只怪他是太理智的男人,而我是太天真的女孩。
突然心痛得想要狠狠咬自己的手臂一口。
伸手一摸,不知道什么时候,脸颊已湿漉一片,我没有哭,却满脸都是泪。
爱是什么,是一场错觉。
为什么最好最爱的却不是我的归宿?
十七岁的女孩,我第一次真实的爱情,却是缥缈的,冰冷的。爱情是貌似温暖和美丽的东西,就像那隔岸的烟火,是冷的,是虚幻的,它比不爱不美要来得更冷更苦。
就算没有这些障碍,我和他也不可能会有结果,我必须回二十一世纪。那里才是我的家,有生我养我的父母,有和我朝夕相伴的同学,我的高中生涯才刚开始,我还想参加高考,上一所理想的大学......如同他不可能为了我而放弃江山一样,我同样不可能为了他放弃我在二十一世纪所拥有的一切。
爱是一切,只因她是女人。
如果是这样,我宁愿不做女人。
曾经对他说过的话此时慢慢浮上心头,"他是人中之龙关我屁事,我要是真的喜欢他,不管他是乞丐还是皇帝,我都喜欢他。情感和身份、抱负不能混为一谈,他是他,我是我,我要过我自己想过的生活,要我自己想要的东西,而不是把希望寄托在某个男人身上。"
我有自己的执著和韧性,我深信,我是强悍的,没有谁能伤到我。
树上忽然传来"叽叽喳喳"的叫声,我抬头看去,那是只离巢还没几天的瘦弱的小鸟,它被卡在枝杈中,上下不得,这时已经吓得全身打颤,哀叫连连。
"让我来帮你一把吧......"我自言自语着,弯腰捡起一颗小石子,手腕一甩,石子被我扔了出去,"咚"的一声砸到树枝上。
"叽!"小鸟惊吓着,凄厉地叫了一声,奋力扑扇着仍稚嫩的双翼,很快就挣脱了枝杈的束缚,扑腾着翅膀往空中飞去,它高飞了,它自由了......
黯然神伤,独自离去,这是一个爱情残废掉的女孩的悲哀。
他是我生命中不能承受的欲望之重,离开是最好的方式,对物如此,对人亦只能如此。
29
几件衣服,十几两银子,还有我从二十一世纪带来的背包,这就是我全部的家当。
我长叹一声,收拾好包袱,轻手轻脚地往外走去。
如果坦白告诉李世民我要离开,他是绝对不会让我走的,所以我只能选择趁着夜色悄然离去。
窗下两株梅树清香犹在,花瓣却早已凋零。他折下的那枝梅花被我小心地夹在书里,如今也已枯萎,似乎意味着我和他的一切也将随着那枯萎老去的梅花,零落成泥碾作尘。
开得太艳丽的花,凋零时却让人不忍再看。
"明,你要走么?"刚跨出房门,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我一跳,抬头看去,李元霸背对着我,正坐在院中的石凳上。
"是。"我没有隐瞒,径直走到他身后,"你怎么知道我要走?"
李元霸没有转身,他不答反问:"你喜欢我二哥是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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