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清楚,就是韩冈的这位表哥有几斤几两,他倒想着探探底。
李信不动声色,走到一边的武器架子前,取下七支投掷用的短矛。转过身,一支一支整齐的插在脚下。只是他对着的方向,并不是箭垛,而是校场另一头的树林。
王厚偏过头,问着韩冈:“玉昆,令外兄要做什么?”
“先家公【外祖父】掷矛之术旧年在凤翔府也是小有名气,阵上斩获不在少数,就不知传下来几成?”
韩冈仔细看着李信的动作,他也没有见识过李信的真正实力。这些天来,他的这位二表哥都保持着军人世家的习惯,早晨起来便打熬筋骨,习练武艺。姓格倒不似韩阿李那般火爆,一贯的沉默寡言,韩冈只在小时候见过他两次,记忆早就模糊了。但能在王舜臣的精彩演出之后,还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当是有些成算。再看自家使得一手好擀面杖的老娘,可知外公家家学渊源着实深厚,让韩冈对自己的表哥充满信心。
李信从脚下拔起一根短矛,轻轻掂了一掂。没精打采的一双眼睛突然瞪起,精芒四射。一声大喝,他左脚猛然跨出,右臂用力一挥,一道流光直射向树林。
李信的个头在关西算是中等偏下,比身高仅有五尺两寸的王舜臣只高出一指,身材又没有王舜臣那般雄壮,与韩冈比起来都有些瘦弱。不过相貌普普通通、丢进人海里便再也找不着的李信,两条胳膊的气力却是惊人,短矛一掷,竟然发出劲弩离弦的尖啸声。
第一支短矛如流光追影,脱手而出。他右手又向下一探,另一支短矛便出现在掌中。再一声怒吼,第二支短矛紧追前支短矛之后,射向树林。李信一喝一掷,只眨了几眼的时间,插在他脚前的七根短矛便消失无踪。短矛破风呼啸倏起即落,紧随着夺夺几声连响,七支短矛竟然扎在三十多步外的一株白杨上,从上到下排成了一条直线。
“好功夫!”王厚一声大叫,王舜臣也惊得两眼瞪大,不由自主的卸下了自负的表情。
韩冈走上前,抓着插在树上的矛身晃了晃,却动也不动一下,牢牢地钉得死紧。王厚惊奇的咦了一声,也凑上前仔细查看。坚实的白杨树干上,矛尖竟然深深的陷了四五寸下去,难怪晃之不动。王厚又惊又叹地回头看了看神色自若的李信,他灌注在矛身中的这等力道,即便是西夏最为精良的精铁瘊子甲,怕也是一矛掷过去,便能扎出前后两个对穿的洞来。
论箭术李信应该不如王舜臣——话说回来,秦凤路上箭术能比得上王舜臣的,恐怕一个巴掌就能数得完,说不定能与有神箭之称的西路都巡检刘昌祚、也就是方才王厚所说的刘子京一较高下——但李信露得一手,却也不比王舜臣差上一星半点。
王舜臣和李信一番试练,都是顶儿尖的一身好武艺,军中也是难得一见,就只剩下赵隆尚未出手。赵隆也不等催促,大笑着上前。拎起两个二三十斤的石锁,双手一振,石锁便呼呼的上下飞舞起来。
沉重的石锁在赵隆身侧翻飞如蝶,交缠如梭。风声呼吼,扑面而来,势道猛恶,王厚都不禁退了半步。但他看着身边的韩冈纹丝不动,又很不好意思的站了回去。
韩冈是被赵隆震住了。他看赵隆的身形动作,并不是随手耍弄的招式,而是一套汹涌澎湃如长河巨浪的剑舞。两具石锁加起来怕有五十斤重,但在赵隆手中直如同拈着两根绣花针。石锁卷起的道道旋风如雄狮咆哮,可赵隆硬是打出来一股长河浪涌绵绵不绝的感觉,双手上没有千百斤的气力,哪能有这般让人惊心动魄的演出。
结束了一套滔滔长河的剑舞,赵隆将石锁轻轻放在地上,呼吸微微急促,面皮略略泛红。他抱拳笑道:“俺的箭术不行,就只有一把子牛力气,倒是献丑了。见笑!见笑!”
“哪儿的话!?”韩冈笑道:“赵兄弟以石锁为剑,一套剑舞,让我等大开眼界。若这也算是献丑,天下又有几人的武艺能见人?”
看过王舜臣、赵隆和李信的试手,王厚也是喜不自胜。三人的武艺都是一等一的出众,为他生平所仅见。
王舜臣和赵隆已被王韶调到经略司中奔走,王舜臣因功升做三班差使,赵隆也委了殿侍,虽然两人还未有品级,但距流内品官也没多远了,只要稍立功勋,很快就能把他们抬举上去。现在又添了一个李信,而且还是韩冈表兄,更是亲近。曰后父亲王韶兵发河湟,有这三名虎将在侧,再加上韩冈的智计谋略,当是又添了几分成算!
ps:高手云集,这是兲之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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