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武县有六屯三乡一镇,如今县治崩坏,丁口籍册匿失,人口已不知多少,除了当年屯垦的雍族后裔,还曾生活着赫连氏的一支。赫连姓氏衍生出薄骨律和烈石朵两个姓氏。他们和雍族的鄢姓,以及其它几个雍族姓氏并成为灵武八姓,但随着陈国的统治,这些主要姓氏中的五个雍族姓氏都消失了,补上来的是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种族的滑台姓,合称为灵武四姓。
灵武易手,他们第一时间派出宗族的重要人物赶到原先的县府,一大早就等着要拜见东夏一方的将领,也好避免战乱中来往变幻的大王旗影响到他们,把他们吞进去,只吐出几块白骨。
狄阿鸟没时间理睬他们,也没有轻慢他们,让人给他们看一间房招待上,自己按部就班地作自己的军议。
将领们都已经到了。
大本营对他们作战进行过较为细致的划分,只是随着战场上的实际情况,还要作某些调整。狄阿鸟坐在左侧上首,代表大本营的参士们就在他对面的右侧上首展开一幅大的挂图,选出一个口才流利的代表上去比较当下情形与当初预计的有哪些不同,又做出了哪些调整。狄阿鸟也仔细地听着。
布战当中牵扯到繁琐的地名,军队编制,作战任务。
将领们要么忙着自己记,要么让自己带来的参士记录,这些记录中多是他们自己对布战的理解,等过上一会儿,大本营还会给他们发放标准格式的文书,他们根据自己的理解进行对照。
整个县府的大厅只有一个人在抑扬顿挫地讲解,众人都在沙沙记录。
狄阿鸟扫视了一眼,为这种气氛感到满意。他在中原朝廷呆过,为多方扯皮的做事过程极为不满,每次自己的大本营,自己的军衙流露出似乎很有效率的样子,他就会感到高兴,他对布战讲解的这位参士也感到满意,对大本营整个战事的谋划也感到满意,自己也拿出来笔和纸张,将书写过的纸张放到一侧用镇纸压住,将空白的放到自己面前,时不时自己也勾画点什么。
快到中午的时候,布战基本完成,参士将灵武的镇守放到最后,宣布一系列编制,将领的名单,统计兵力……大伙频频点头,他们也发现了,最后宣布的名单里,有几个将领没有到场。
参士结束自己的讲解,正要收好自己的教鞭,转身下去。
狄阿鸟却发现少了一个名字,又多了一个名字,因而迫不及待地问:“孤呢?为何没有孤?”
众人“哄”一声笑场。
参士站在原地,转过身,却是没有笑,踯躅片刻,宣布说:“大本营的布战中没有大王的名字,您应该呆在后方。灵武由赵过将军坐镇指挥。”
因为他严肃的表情,众将觉得不是自己想的那样插诨打科,也就不笑了,慢慢安静下来,最后把目光都集中到狄阿鸟那儿。
狄阿鸟笑道:“加上。孤要镇灵武。”
参士拒绝了,给狄阿鸟鞠了一躬,大声说:“大本营全体将士参士一致决定,由大本营和赵过将军一起代替大王镇守灵武。人在,则灵武在,人亡,则灵武仍在。”
他转过脸来,面朝众将,严肃地说:“我想诸将也一定是这样的意见,不知道对不对?”
众将这才醒悟到为什么没有狄阿鸟的名字。
看来大本营对灵武的评估极为险恶,这才拒绝大王留镇灵武的,他们顿时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狄阿鸟不快地扬起手臂,一摆袖子,把手背挥出去,旋即却又把不快收敛,笑着说:“你们高估敌人,小看我们东夏的将士了。孤需要留在灵武,不但要留在灵武,还要在这儿与拓跋巍巍决一死战。”
他要求说:“这点事情,你们不要忙着对抗孤。等孤宣布完孤主张的作战方式,你们再作决定不迟。”
轻轻咳嗽了一声,他转向诸将,又示意那参士也找个地方坐下,这就黑着脸问:“你们谁在心里骂娘?”
众将连忙相互瞅,想知道谁骂娘了。
旋即他们就愣了,大王问的不是谁骂娘了,而是问谁在心里骂娘了,谁在心里骂娘他怎么知道?
刹那间,他们的精气神一下受到调动,被枯燥的布战磨出来的困倦全不在了。
狄阿鸟笑道:“别装了。肯定有。也不是少数。别以为孤不知道。马上大战就要打起来了,作战上有什么更改,一纸军文发去你们那儿就行了,偏偏孤非要你们连夜赶来,最远的地方来的清晨才到,对不对?啊呀。心里一个烦躁,心里肯定说,听着怎么布战我就瞌睡,调整的啥也没记住,还要加急赶回去,打仗也不让好好打。”
众人笑了。
有人大概是心虚,竟然吃吃带笑,分辩说:“没有。肯定没有人。“
狄阿鸟说:“没有就好。布战是布下去。你们多数都是身经百战,数次集训,孤感到放心。孤让你们来,真正的重点不是让你们温习作战部署。注意,现在才是重中之重。听着。重要到什么程度,重要到能减少我东夏三分之二将士的伤亡,能让你本来还提心吊胆,回去之后能安心睡觉。”
众人张大嘴巴。
狄阿鸟就问第一个问题:“在大本营的作战部署中,先打哪后打哪儿?”
众人纷纷回答:“这还用问。当然是分块吃下,先从边上切进去,集中优势兵力吃下去,吃下去之后,再从边上打。”
狄阿鸟现出微笑,又问第二个问题:“你们要打到什么时候?”
众人晕了。
大本营的代表,刚刚那个解说布战的参士起身,代替大伙说:“我们估算过,长了也不过打一个月的时间。”
狄阿鸟笑道:“太长了。”
他不笑了,又问:“诸位觉得围歼三十万众,我东夏要伤亡多少?”
众人想了一下,牛六斤起身说:“五万以内吧。”
狄阿鸟面容严肃起来,他猛地站起来,向众人前面的空地方走去,转过身,轻声问:“打一个月?伤亡五万?”
他击打双手,变得异常激动,大吼说:“一个月?加上来回两趟的路程,我东夏的农田里全是草,一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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