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雾迷蒙中,几艘大船悄然显了影子。一个英武俊美的高大青年正站在对面最大的船头上,正是原奉定。他身穿天蓝金寿纱外套,金蟒结罗箭衣,锦帽云靴,酷着一张俊脸,领着数十个黑衣劲装侍卫迎着水汽逆风而立。
两船刚搭上船板,我装出热情的样子,行了大礼,“君莫问见过宁康郡王。今日郡王驾到,真是蓬荜生辉啊。”
按理说,当我以皇商身份出现时,他无须向我还礼,可是他还是对我垂首见了礼,淡淡笑道:“王妃好雅兴,男装倒也恁地好看,果然是‘莫问东海君,蓬莱借银人’。君大老板这艘大舫如此奢华,何来蓬荜之意啊。王妃太客气了。”
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原奉定对我说话这么客气,还夸我好看了!我更加疑心了,便嘻嘻笑道:“金银乃身外之物,今日得见郡王与东贤王,同过七夕,才是莫问三生有幸,这是海水的银子也买不来的荣耀啊。只是既见了东贤王的青龙舫,何不见王驾呀?”
他微笑道:“本王本在渭河游玩,不想正遇东贤王,有侍从报闻王驾身体不适,需解酒药,正巧本王也用完了,适见有一艘豪华大舫在此,特来讨些。不想原来是君老板的大舫,有幸得见王妃。”
你一当一品郡王的,威震沙场,连解酒药都要来问我借,说出来像话吗?丫白混了。
心里这样想着,却倒挂了我的泰迪眉。我的玉骨扇一拍掌心,似关心似痛心又似担心地呀了一声,“这可如何是好,东贤王如今怎么样了?待莫问过去看看他吧。”
奉定赶紧一拦,笑道:“不必劳动芳驾了,我过来取便是了。”
还不等我回话,他早已像大鹏鸟般飞到我的船头。齐放和身后的武士全都向前站定。
嗨,您老果然是姓原的,还真不客气。
我淡笑如初,“郡王的轻功好生高明,小人佩服之至。既如此,小放啊,带郡王前往三楼吧,让小玉把药匣子准备好。”
万年的冰山帅哥露出一丝笑容来,向里让开了一条路,一摊大掌,恭敬道:“小人在前面带路,郡王请。”
我正要跟过去,这时,大船里又钻出一个人来。那人扑着一张大白脸,一个瘦弱的少年使劲扶着他在船头吐了半天。我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不由愣在那里。那人见认出他了,便对我摇摇晃晃地行了大礼,捏着嗓子对我虚弱地笑道:“见过晋王妃。”
那人看了看我男装的样子,又改口道:“奴婢糊涂了,是君大老板才对。”
这不是史庆陪吗?咦?!他怎么来了,明明太监无旨是不能随便出宫的?
我猛然醒悟,吓得腿一软,跪倒在地,大声道:“臣、臣皇商君、君莫……问……接……接驾来迟,罪该万、万死,万、万岁,万、万岁,万万岁。”
话说我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结巴了,这回结巴得把一句简单的接驾说了三四遍才说清,在场诸人皆吓得乌泱泱地跪了一地。
果然,一阵清朗的笑声传来,“庆陪,朕说了吧,让你别出来。看看,你一出来,君大老板肯定会认出朕来的。”
史庆陪歪歪扭扭地跪下来,痛苦道:“奴婢罪该万死。”
已走到我身后的原奉定,面色变了一变,又像大鹏似的跃回青龙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