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静静地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眼神满是缅怀往事的宁静,微笑地轻声道:“朕知道,她根本不是别人说的那样,只是一个粗使丫头。她是钟灵毓秀的精灵,她明明是懂得《长相守》的。”
许是接下去想到了不愉快的往事,皇帝的眼神慢慢开始破碎起来。我想起非白,心里也难受起来,不知道怎么接话。皇帝却忽然转过脸来,对我笑了一下,“自从木槿回来,就一直尽心持家,从未同朕提起十年前那三个愿望,现在朕倒是忽然想起,不如咱们聊聊。”
唉,这思路转得太快了,典型的原家人啊。
“圣上不提,臣还真忘记了,”可脸上还是不由堆起了笑容,她附和着圣上,谄媚说道,“好像圣上确还欠木槿一个愿望。不能放过这个好机会啊,臣得好好想想,得要些什么稀罕玩意儿才好呢?”
反正我要的你肯定给不起,我正琢磨随便要点赏赐糊弄过去得了。
那厢里,皇帝却呵呵笑道:“木槿想得这样认真,莫非是要替夫君讨朕身下龙座?”
这个主意是真不错,可我就是不敢要。我马上就跪下了,诚恳道:“皇上春秋鼎盛,立储一事也忒早些了吧。且国基未稳,前线战士虽拼死沙场,却各有其主,现在立储未免动摇军心,臣以为,如今立储实非明智。是故臣失心疯了,才会为夫君讨要身下龙座。”
一轮玉宇清照,繁星万盏耀眼,映着圣上的凤目,异常清亮逼人,他略撑额头哦了一声,看着我似笑非笑。
我干咳了一声,吟道:“闺中少妇不知愁,春日凝妆上翠楼。忽见陌头杨柳色,悔教夫婿觅封侯。无论圣上信与不信,木槿喜欢自由自在的生活,那个,所以有可能的话,最好不要晋王当皇帝。”我真心希望他能够相信。
不想他低笑了一阵,说道:“朕信你说的话。你跟绣绣虽是孪生姐妹,却截然不同。你若是向往权力,早就成为大理后宫的主人了,哪里还会有轩辕贞静这一说。”
我表面上柔笑着,心中却直打鼓。圣上不会是暗指段月容方才在舫上,故意拿这个说事儿吧。
我正在脑海里仔细地回溯一遍我周围可能的奸细,还有我那万无一失的暗度陈仓。
今夜似乎很适合闲聊,圣上拈了一颗西域进贡的火玫瑰种葡萄,慢悠悠地状似无心地笑着道:“若是晋王想要做皇帝呢?”
我的耳边响起非白的呢喃,心中暗叹坐上权力的顶峰,正是每个男人最大的梦想,非白亦不能免俗啊。但是在老头子面前就是不能承认。
于是,我还是恭顺道:“圣上恕罪,臣妇不敢妄言。晋王只知为圣上尽孝,精忠报国,还黎民一个太平盛世,还吾家一个昌盛大国,未敢有僭越之意。”
皇帝轻哼一声,睨着我不悦道:“恕你无罪,别在朕面前玩虚的。若他真想做皇帝了呢?”
“圣上恕罪。若晋王真有此意,”我便垂目斩钉截铁道,“那臣妇必然竭尽身家为晋王筹谋。”
圣上轻叹着让我起来,却把目光放到波光粼粼的河面上,再不理我。就在我昏昏欲睡时,他又悠悠地咕哝道:“朕以前总以为,如果每一个人都像你一样,咱们原家就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