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玉吓得忙说:“我只是懒于读书,怎敢再犯‘淫’字?再说我还年幼,也不知‘淫’是什么事。”警幻说:“不是这样说。淫虽是一回事,但意义不一样。世上的好淫者,不过是悦容貌、喜歌舞,恨不能把天下的女子都供我享片时之欢,这都是皮肤滥淫的蠢物。你则是天生的一种痴情,属于‘意淫’。只有‘意淫’二字,可心会而不可口传,可神通而不能语达。你独得此二字,在闺阁中可为良友,但在世道中未免迂阔怪异,惹人嘲谤。我既得令祖荣、宁二公的嘱托,不忍你为闺阁增光而被世道抛弃,所以把你引来,让你品仙茗、饮美酒、听妙曲,再把我一个妹妹,乳名兼表字可卿的,许配给你,趁今夕良辰,就可成姻,令你领略仙闺幻境风光。从今后,你要改悟前情,读孔孟之道,学经济之法。”说完,她把云雨之法教给宝玉,把他推入房中,掩上门自去。
宝玉恍恍惚惚,与可卿云雨一番。次日,更觉柔情缱绻,难解难分。二人携手出去游玩,到一处地方,异常荒凉,有一道黑溪阻路,没有桥梁。警幻赶来,说:“这里是迷津,深有万丈,广有千里,你若坠落里面,深负我谆谆警戒,快快回头要紧。”话音未落,只听迷津内响如雷鸣,许多夜叉鬼怪抓住宝玉就往里拖。吓得他一身冷汗,失声大叫:“可卿救我!”袭人等丫鬟忙把他搂住,哄道:“别怕,我们在这里。”
秦氏正与丫鬟在檐下看猫儿打架,忽听宝玉喊:“可卿救我!”既惊讶又纳闷,猜不透宝玉怎知她的乳名,却又不好动问。宝玉惊醒过来,迷糊一阵,若有所失。众人忙端来桂圆汤,让他喝了两口。袭人为他整衣,摸到大腿处,湿漉漉、黏唧唧的一片,忙缩回手,问:“怎么了?”宝玉涨红了脸,把她的手一捻。袭人顿时明白是怎么回事,不敢再问。众人陪他到贾母处,胡乱吃些晚饭,回到住处,袭人趁众人不在,取来内衣为宝玉换上。宝玉羞赧地央求:“好姐姐,千万别告诉人。”袭人含羞问:“你梦见什么事了?那东西是从哪里流出来的?”宝玉就把梦中事说了一遍,袭人掩面窃笑。宝玉素来喜欢袭人,袭人对他也百依百顺,就把梦中学来的本领在袭人身上试了一番。从此宝玉对袭人另眼相看,她也对宝玉更加尽心。
王夫人有一门远亲,说起来八棍子打不着。这一家也姓王,祖上曾做过小京官,因贪王家的势利,便跟王夫人父亲联了同宗,自认做侄儿,只有王熙凤的父亲与王夫人等在京的兄妹知道。这王家只有一个儿子,名叫王成,因家道败落,搬回乡下。王成死后,留下个儿子狗儿,狗儿娶妻刘氏,生有一子,名叫板儿,又生一女,名叫青儿,一家四口,以务农为生。因家里地里事忙不过来,两个孩子无人照料,狗儿就把岳母刘姥姥接来一起过。刘姥姥是个久经世故的老寡妇,见女婿家日子贫困,狗儿吃了酒爱在家生闲气,不是打孩子就是骂老婆,就说:“姑爷,你莫怪我多嘴。当年你小时候,托着老的福,吃喝惯了,有钱就顾头不顾尾,没钱就生气,算什么男子汉?如今咱虽住乡间,终是天子脚下。京城里面,到处是钱,只可惜你不会拿罢了。”狗儿说:“你老只会说现成话,难道叫我去抢劫?”“谁叫你去抢劫?你得想个法儿。”“有啥法儿?我又没有收税的朋友、做官的亲戚。就是有,咱穷成这样,人家也未必会理咱。”“我倒替你想出个主意来。当年你爷爷和金陵王家联过宗,他家还照顾过你们。如今你瘦驴拉硬屎,不肯去找他家,岂不越来越疏远?当初我和女儿还去过一趟,他家的二小姐,是善心爽快人,如今是荣国府贾二老爷的夫人,听说她有了年纪,更加恤老怜贫。你何不去走动走动,兴许会照顾你一些。”刘氏说:“只怕咱们这样嘴脸,到那里丢人现世。”
狗儿却动了心,笑着说:“姥姥当年见过二姑太太,你老人家何不去看看风头?”刘姥姥说:“‘侯门深似海’。他家人又不认得我,去了也是白去。”狗儿说:“你带着板儿去找陪房周瑞,能见到他就好办了。”姥姥见女儿女婿穷爱面子,只好答应舍着老脸走一趟。第二天一早,刘姥姥教了板儿几句话,就带他进了城。来到宁荣街上,只见荣府门前的石狮子旁,停着许多轿子车马。她掸掸衣裳,小心翼翼地走过去,向几个指手画脚的家人赔个小心,说:“大爷们纳福。”众人打量她一会儿,问:“哪里来的?”“我找太太的陪房周大爷。”众人都不睬她。一个年老的家人说:“他往南边去了,他娘子在家,你绕到后街门去找吧。”刘姥姥谢了,领着板儿绕到后门,见有一群孩子在打闹,就拉住一个问:“有个周大娘在家吗?”那孩子问明是太太的陪房,就把他二人领去,叫:“周大娘,有个老奶奶找你。”
周瑞家的迎出,打...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