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仙师似乎颇喜欢御膳房出的菜式,何不在宫中多住几rì?”
同轩真人朝俞和嘴边撇了一眼,微微皱眉。俞和大窘,连忙举起衣袖,抹净了唇角的油渍。
“大帝恕罪,俞和原是一介扬州草民,自小流落尘世,未受过礼数教化,陛下莫怪。”俞和双手捧了酒觞,恭恭敬敬的对着振文帝一拜。
“俞和仙师此言差矣!凡俗礼数之流,不过是些迂腐之士编造出来的累赘。但因人居其位有高下,亦不可废止。仙师乃是修真问道的高人,跳出凡尘之外,自然不受俗礼所桎。我尝闻,若yù参大道,当不问外事,唯以本心自止。俞和仙师此乃真xìng情,朕羡煞。”
俞和听振文帝这一番话,似乎大有深意,不过他是不敢去妄加揣测的。帝王心术,如渊如狱,也不端是俞和自己那些粗浅的见识,能看得透彻。
于是俞和与宁青凌也未接振文帝的话,只是默默的饮下了殇中的酒水。
振文帝倒似乎兴致极高,也不知道他究竟哪一点将俞和与宁青凌看对了眼,三不五时便举樽邀酒。帝君这一番举动,座下群臣全都看在眼里,一时间,满朝数百文武大臣,排着队过来敬酒。文臣倒也好,对饮一殇也就罢了。有武将竟是手提着酒坛子过来的,那一坛酒,足有三斤。武人言语粗豪,俞和勉强推脱了几句,就被人拿话撑住。眼见三位将军举起酒坛,一仰头,喉间咕噜直响,十息不到,三斤酒水就倾进了腹中。
空空的酒坛望地上一搁,几位将军抱着手臂,笑吟吟的看着俞和。
俞和头皮发紧,却见宁青凌忽然暗伸手在酒坛口上轻轻一抹,对俞和眨眼笑道:“师兄你那如海般的酒量,师妹我是有耳闻的。今rì帝君设宴,你可再莫要藏拙了,休让各位将军,看扁了我扬州的豪侠。”
宁青凌的意思,俞和自然听得懂。这坛酒估计已经被她神不知鬼不觉的做了手脚,当下长身而起,对着武将们一拱手,宏声道:“俞和承蒙各位将军抬爱,既有帝君赐下美酒,自当要与众位英雄一醉方休。”
说罢翻手提起酒坛子,好似长鲸吸水一般,顷刻间就将满坛美酒喝干。
振文帝起了个头,把手掌拍得山响。武将们更是卯足了十二分的jīng神,有宫女鱼贯而来,上百坛美酒整整齐齐的码放在俞和的条案前。
“陛下,我师兄的酒量深不可测,这区区百来坛酒,对他来说不过是小酌而已。若喝得他兴起了,陛下可莫要吝惜美酒。”
振文帝大笑,高举着酒樽站了起来,群臣一看帝君起身,不敢再坐,轰的一声也全持觞而起。
“俞和仙师,原来你好这杯中之物,果然大有豪侠之风!朕最喜结交侠士,青年时也曾微服出宫,仗剑江湖,今rì见你,犹忆起我当年在泰山之巅,与一干江湖豪客青梅煮酒论英雄的壮举!来来来,你酒量如海,我这宫中美酒又岂会少了去?今rì放量畅饮,令朕回梦往昔少年张狂!”
“咕咚”一声,振文帝一口喝干了酒樽,“俞和仙师,朕酒量虽不及你,但满腔豪情却不输于人。你饮一坛,朕自陪一樽,不醉不休!”
俞和望着振文帝有些发懵,这位大雍帝君还真是个豪气干云之人。不过今rì饮酒,有小师妹宁青凌在一边,俞和自是不惧谁人。方才那一坛酒,被宁青凌做过手脚,灌到俞和口中,与淡糖水也没什么分别,便是当真再喝个几十坛下去,他也不会皱一皱眉头。
众武将大声呼喝着,争先恐后的拍开酒坛,一饮而尽。
宁青凌款款起身,面颊微红,素手托着酒觞道:“既然陛下与诸位将军如此豪迈,青凌自也不好扭捏。”
说罢竟也一口喝尽了铜觞中的美酒。
武将们更是把叫好声喊得直贯长空,一干文臣站在后面,个个含笑望着这边。
俞和手掌一翻,连拍开三坛美酒,拱手对着众人团团一揖:“陛下,各位将军,请了!”
只见他双掌一压,嘬口一吸,从三个酒坛中各升起一注清亮剔透的酒箭,飞shè到半空一转折,直落进俞和腹中去。俞和这一口气悠长得骇人,直把三个酒坛中近十斤美酒喝得涓滴不剩,才抚胸吐气,颔首笑道:“好酒!”
“好酒,好酒量!”振文帝率着满朝文武击掌大笑。
这一番比拼酒量,从戊时一直闹到亥时方休。只见集英殿正厅中,满地都是空酒坛子。振文帝倒是硬生生撑到了亥时才大醉不醒,满朝武将与俞和整坛对饮,尽数喝得不省人事,一个一个的被家将抬回了府邸。
俞和长出了一口气,端着一杯热茶,在手中把玩。也不知何时,同轩真人早独自退席走了。正厅中虽还有不少人在饮酒作乐,但振文帝既已回宫安歇,那诸大臣便也渐次离席而去。
招手唤来宫女,俞和带着宁青凌起身要走。
“镇国真人不在宫中歇息吗?咏月宫已备好了厢房。”那宫女欠身一福问道。
俞和摆了摆手,深宫中多有不便,他恐怕住不安稳,还是去找间客栈歇息为好。那宫女看俞和不yù留宿,自也不再多说,轻步提灯领路,带着俞和朝宫门而去。有一列锦衣侍卫跟上,小心翼翼陪护在俞和与宁青凌身后。
只是俞和并未察觉到,就在他一走出集英殿时,有个守在殿门口内宫侍卫,忽然飞也似的奔入深宫内院,报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