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心里是有些窝着火没处发。
姜蔚溪有些承受不住的低了下身子,又很快抓住他垂在自己肩膀的手腕站起来,眉心皱起一个小小的结,担心的问,“打哪了?”
“腿啊,”封烨压着她,还若无其事的踢了踢那条受伤的左腿,“那会不是告诉你了吗,他也就说说,又不会真打断。”
“你是傻子吗?”姜蔚溪声音一下就哽咽了,带了哭腔,“你不好好在家待着,非要跑出来找我做什么?”
封烨愣了一下,眼眶也红了,隔着墨镜,他看不到她的眼睛,像是他喜欢她一样,总是隔着些什么,碰不到的,又得不到。
他低了下眼,慢慢迈下台阶,“我本来是偷偷跑过来想看看你就走,但你又傻不拉几的出门不带钥匙,回家了开不了门怎么办,索性就没回去,要不然那老家伙是发现不了的。”
“你跟我去医院包扎一下。”她一只手拖着他,一只手拿出手机叫出租车。
他还跟着没事人一样的笑,拿手指去勾她散落在肩膀上的发丝,一圈圈的缠到指腹,像是缠得紧了,人就不会走了一样。
“我把你送过去就回家,不用去医院,带着伤回去没准是好事,老家伙看见了就消火了。”
“封烨!”姜蔚溪挂了电话,喊他一句,又要说什么,被这人一口打断。
他吊儿郎当的挑着眉,“别跟我说什么谢谢你和对不起,我爱做什么就做什么,谁也管不了,你也一样。”
见她垂下头,难过的一句话也不说了,他又改了口,还是重复那句话,“姜蔚溪,你走的时候不能不打招呼直接走啊,变成鬼也得过来跟我说一声,你听到了没有?”
姜蔚溪被他气笑了,“变成鬼吓得你尿床了我可不管。”
封烨眼眶酸了一下,沉默了一会,又问,“走的时候能带上我吗?我说真的呢。”
她当他开玩笑,“我都穷死了,封烨,我养不起你。”
封烨还是那样固执的看着她,直直的抓着她的眼睛,“我有钱啊,我养你行吗?”
出租车来了,姜蔚溪拉开车门,先把他塞进去,自己又从车尾绕到对面,拉开车门,坐到他旁边。
见封烨还在看着她,似乎不听到她的答案誓不罢休一样,她跟平日里无异,抬手推了他的头一下,仍旧开玩笑,“不是打的腿?怎么脑子也跟着坏了?”
封烨眸色一下就暗了,像是拼命烧起的最后一把火苗,被浇了一盆水,还是冰水。他移开眼,又弯了下唇角,头向后靠去,长长的松了口气,“你他妈就是个没良心的女人。”
司机从后视镜看了过来,对上封烨凉凉的眼神,又立马错开。
姜蔚溪听的出来他说这句话的语气,也不生气,还是笑,“后悔当初管我了?”
“后悔了,”封烨将头仰在椅背上,又侧过来看她,表情严肃的甚至像是在表白,“我是后悔怎么没在南城之前遇见你,怎么遇见你之后没把你藏起来,藏到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
两个人都不知道是怎么了,像是同时都感受到了临近分别的气息,从来没有开诚布公的这些话竟然就这样以半开玩笑的方式都讲了出来。
车子还没开到医院门口,远远的就看到了那几个蹲点的记者。
姜蔚溪招呼司机靠边停车,手刚扣上拉扣,又松开,扭头看向封烨,唇瓣动了下,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封烨也看着她,眼睛很黑,有一层薄薄的光蕴在里面,是那场被浇灭的火仅剩的余温。
他突然伸手扯下了她的墨镜扔到一边,又抓着她的肩膀,有些蛮横的把她往自己怀里带。
姜蔚溪没挣开,任他将自己身子扯了过去,膝盖磕到了前面的椅背,她没说话,自己收回腿,放好,安静的任他抱着。
他一只手扣在她的脑后,隔着棒球帽,还是能感受到那掌心源源不断的热度在涌入自己的皮肤,另一只手搭在她的后背,将她压的有些喘不过来气。
他的头附在她的耳边,声音有些哑,很低,说的很慢,像是还没准备好,却又猝不及防的必需要去面对。
他说,“姜蔚溪,我以后真的就不管你了,这次是真的,不是赌气啊。”
心口被什么东西绞了一下,扯碎般的涨。姜蔚溪难过的咬着嘴唇,声音闷闷的,下巴抵在他肩膀上,小声的应,“嗯。”
听到她的回应,他还是用力的抱着她,像是更紧了,不想放手,却也不知道还可以说什么。
良久,他才重新开口,“还是那句话,把自己保护好了再去想着保护别人,别傻不拉几的遇见什么都不管不顾的自己往前冲。”
她抬手点了下自己湿漉漉的眼角,又应,“嗯。”
封烨把她拉开,眼底猩红一片,鼻翼微微翕动着,似乎在隐忍着什么。他猛地低下脸,想吻她,姜蔚溪闭上眼睛,身子下意识的向后缩了一下,那唇瓣刚要擦过她的,似乎只剩几毫米了,他又移开,寻到她的额头,轻轻点了一下。紧紧抓住她肩膀的那双手一下就松开了,他别过眼,看向身后的窗外,眼睛已经找不到焦点了,飘进了一层雾蒙蒙的水汽,挡着视线。
他艰涩的吐出最后两个字,“走吧。”
谁都不曾想到,这便真的成了最后的永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