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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茬学生也要毕业了,抓紧整完,是时(si)候开题了。老天在上。老贺胆敢这么嚣张,自然是得到了母亲应允甚至,我揣测,是她出的主意也不一定。
一如既往,母亲基本上每周都要打电话来,但频率明显低了些。我宁愿是太忙的缘故,当然,这是自欺欺人,虽然母子间并没有什么迫切的亟需交流的信息。
无非是我谈谈学业、谈谈校园生活,母亲说说剧团、说说家里那些事儿,但作为一项习惯,两年多来这个电话已像吃喝拉撒那样成为生活必不可少的一部分。
曾经我吐槽她之所以打电话来只是为了确认下我没去搞传销,母亲哈哈大笑。现在呢,她也笑,只是沉默,犹如盖玻片间的气泡,总会有一搭没一搭地跑出来。
怎么挤也挤不干净。有时候说起话来欲言又止,不光她,我也是这样,像是被老天爷捏住了喉咙。
好几次我都想说一些小说或电视剧里才会出现的话,诸如“妈妈我爱你”或者“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之类的。
但如你所知,既然是电视剧里才会出现的话,我当然没能说出来,3月12号突降暴雪的那个晚上,我接连叫了两声妈。
那些攒出汗的话到了嘴边,却又刹那消失了。母亲嗯了下,笑了笑,有些干涩我也说不好,又好像有风,忽远忽近的,无从捉摸。开学后没多久,陆敏就请我和陈瑶吃了个饭,准表姐夫作陪。
地点是平阳武警支队附近的一家平价饭店,杂七杂八,什么都卖,最拿手的是炒河粉,于是涮了一斤肥牛后,我又吃了两份虾仁河粉,肚子几欲涨裂。陈瑶怪我没出息,我笑着说表姐请客。
就要给她面子!陆敏差点隔着桌了赏我两个爆栗,她现在是真的春风得意,工作满意不说,前阵刚付了个首付,不是大学苑,不过离我们学校也不远,五六站路吧,所谓“花园洋房,龙腾之地”要说有啥不顺心的,就是未婚夫的转业问题了,安排个单位其实也不是啥难事,她说。
但你要落户平阳,还要找个好单位,可就没那么容易了。当兵的说,何止“没那么容易”那是很难,基本上不可能。准表姐夫胖了点,显得更白了,沉默寡言使得他的每一句话都那么弥足珍贵,以至于听起来更有分量。表姐说他心态有问题“放宽了心,”她托着下巴“只要笔试过了,以咱的条件肯定没问题!”
像是强调般,她这话说得很是激昂。闷了好半晌,武警战士才笑了笑,他跟我碰杯,说自己以前也不是善茬,技校念了一半给人打坏了,四处托关系当了兵,这一眨眼都快十年了。许久未见十五号,我一度以为这货滞留海外,没准客死他乡了。
当然,玩笑话,虽说不上喜欢这个人,但也没必要咒人死啊。3月初的一个周四下午,在西湖南侧的小路上,我们又见到了那辆保时捷。拉风了、牛逼闪闪了,这些话就不说了,我们来说说西湖。
西湖是个野湖,历史不可考,x大建校后分别在三十年代、五十年代和八十年代搞了几次扩建,虽然外衣已与人工湖无异。
但渔业资源那是相当丰富,哪天你从里面钓出个尼斯湖水怪出来,我也毫不惊讶,所以总有人喜欢避开巡逻,在“禁止垂钓”的牌子下偷偷甩上那么几杆。
那天我们就在钓鱼,保时捷这么一过,把呆逼们的心都刮走了,大家接连“靠”了好几声。车速并不快,但这辆尊贵座驾并没有停下幸亏没停,虽不至于给车主拽下来打一顿什么的,我觉得不看到他会更好一点。
等车没了影儿,杨刚还在没出息地提醒我:“瞅见没,你老乡啊!”是的,瞅见了。另一个老乡我倒是照了两回面儿,一次是在校门口,他只身背个画夹,行色匆匆,所以只是点头打了个招呼。再一次是在东操场,大概就是3月暴雪后没两天,气温骤然回升,我们总算得以脱去棉衣裤,上了球场那真是身轻如燕,心都随着柳絮飘了起来。
李俊奇便在这种情境中闯了进来,他打枯黄未褪的足球场上奔来,隔老远就冲我们嚎了几嗓子,真的像头野驴。
可惜在翻护栏时挂拆了裤子,这让他很是懊恼,以至于在跟我说话的过程中总要时不时地翻看下那条纪念版耐克,每看一次他都要操一声,好让自己的不如意在青光烂漫里尽情地渲染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