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赛克男摁灭烟头,翻了个身,他似乎用平海话说了一句“走好”又似乎没有。视频大概一个半小时,却害我搭上了整个上午。
看完后,我冒雨跑回宿舍把牛皮纸袋翻了出来,收件人一栏填的确实是我,学校、学院、系、班级、姓名,一样都没错,那些字和光盘上的阿拉伯数字一样,很是老练。我寻思了数种可能性,心里却翻涌着,愈加焦躁难耐。
那种感觉或许正如此刻。陈瑶在qq里问我啥时候回学校,我说尽早,她说别忘了,我说知道。
她指的当然是糖油煎饼。下午五点多,我专门跑剧团办公室看了看电脑,qq文件夹还是空的。这是好是坏我也说不好,甚至,我拿不准自己是不是杞人忧天,自寻烦恼。
晚上和呆逼们喝酒,好凑歹凑才来了四个人,大家脸色灰蒙蒙的,心情似乎都不太好,直到后来谈起军衔什么的,有人提到老重德,往日的嬉笑才回到了一张张逼屌逼屌的脸上。
听他们喷了好一会儿,我才意识到哪儿不对,一问才知道老重德死了,用大家的说法是:这次是真嗝屁了!“你不知道?”他们问。我确实不知道。据闻,老重德死于“10月中旬”不是十八、十九、二十号。就是二十一号“反正,”
他们说“是死翘翘了!”糖油煎饼是母亲半夜炸的,倒不是我不愿意带,而是这玩意儿放凉了确实不好吃,当然,我也只是说说,毕竟已有整整七年没吃过了,什么是好吃,什么是不好吃,陈瑶比我更有权威。
饭后回宿舍小寐,不等进门就听有人喊x大军被双规了。x大军应该是城投副总兼党委副书记,以前在我校经管学院当过系主任,校友录里估计都还贴着他的照片。
我问真的假的,呆逼说真的假不了,所以到底是真的假的我也不知道。上个厕所出来,一扭脸,我便瞥见了床铺上的牛皮纸袋,心里不由咯噔一下。
这时,下铺开口了,他说:“对了,你邮件,隔壁从院里捎回来的。”我也说不好确切是什么时候注意到那条短信的,也许是在跟陈瑶聊天时偶然瞥见它的一瞬间,也许是路过三角区东一号蛋糕店门外的某一刹那,又或者是在发酵的脚臭中翻来覆去难以入眠的那个周二夜晚,总之,颠来倒去看了无数遍后,闪烁不停的白底黑字像生生在脑袋里切入了一张幻灯片:看了吧?
大概是心底涌出第一万种想法时,我犹豫着回了条短信,问对方是谁,结果直到周三早上都没收到回复。吃罢早饭,我跑阅览家查了查,是个广东号,又试着发了两条短信,同样没有回应。
当晚,心不在焉地啃了两章“民法总论”后,我溜出图书馆,沿着甬道一路走到了东操场上,同去年给梁致远打电话的情形相去不远,只是这天月亮很大,死气沉沉的,看起来跟纸糊的一样。
可惜电话没人接,一连几个都是如此。回去的路上,又不甘心地发了条短信,当时我想的是就这样吧,谁知到宿舍洗漱完毕刚凑到牌局前,床铺上的手机就振动了一下。一条短信,反问:你是谁?
也正是到此时,我才猛然意识到或许自己并不期望收到答复,更不要说这种模棱两可的答复,不管这是谁,玩笑都开得过分了,然而等躺到床上。
在朦胧的黑暗中,我又禁不住想,兴许这一切只是巧合呢,是时,头顶的牛皮纸袋在小书架上戮出一角,正孜孜不倦地挥发出一种草料味。跟上次一样。
牛皮纸袋里是一摞省日报,日期更靠前,不同的是,这次塞了两张光盘,都是dvd,但封面上没做任何标记。
煎熬了半个下午和整整一宿后,周二早上我跑网吧开了个早市。两个iso里各封装了一个mpg文件,分别命名为“gs400-0101”和“gs400-0102”前者2。
5g,后者4。4g,点开之前,羞愧地说,有那么一会儿我曾幻想过万一这真是份考研资料呢,当然,事实证明,幻想终归是幻想。
俩视频分辨率都很高,高到这种分辨率除了在大荧幕上,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起码有个两三百万像素吧,当它随着缓慢启动的播放器铺满整个屏幕时,小惊讶之余,我甚至估摸着要不要点开属性仔细查看一下。
“gs400-0101”时长三十三分三十二秒,打一开始镜头就在哆嗦,先是白色矮几,再是泛着荧光的壁灯,接着是一条光滑的、看起来没有尽头的走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