喘气,然后再次用血剑割开巨狼的咽喉,吮吸它尚未凝结的血液。
狼血的膻腥,是前此所难以想象的,但那仿佛一团烈火,通过我的咽喉直烧到腹下。很快,我觉得全身充满了精力,连左肩也似乎不那么难以忍受地疼痛了。这才仰起头,观察那直插云端的清木。
清木看起来,又要比苍槐为小,直径不过七八十丈,但高度却无法判断。这才真正可以称为“天柱”呢,它笔直地伸向天际,目力所及处,毫无枝杈。
趁着精力旺盛,我割下一大块狼肉背在身上,用血剑在冰柱上凿开一个个缺口,努力向上爬去。血剑不但锋利无俦,并且十分坚硬,我用它攀绛桑、刺鬼鲵、登苍槐、斩巨狼,它依然光滑锋锐,连一个缺口都没有。
攀登天柱,对我来说似乎已经非常顺手了,虽然四外寒风呼啸,我小半天就攀爬了将近三百尺。等到天色完全黑了下来,我凿开一个较大的冰窟,慢慢藏身进去。割下一片狼肉,才张口去咬,却差点崩坏了自己的牙齿——它已经冻成坚冰了,若非手有血剑,我都未必能把它割下来。我把狼肉揣进怀里,用火狐之皮捂了捂,很快它就重新变得柔软,可以撕吃了——虽然仍是腥臭难咽。
向下望去,虽是黑夜,借着雪地的反光,仍可看到那具僵卧的狼尸。如果我还能活着从清木上下去的话,相信靠这些肉足够走出雪原了——冰天雪地,竟也有它独特的妙处,起码不用担心食物会霉变或腐败。
第二天,我又向上攀爬了百余丈——坚冰包裹着的清木,要比绛桑和苍槐都难爬多了,脚下随时都会打滑,一个不慎,就可能跌落下去,摔得粉身碎骨。我就这样艰难地、提心吊胆地攀爬了整整十三天,终于爬到了清木的顶端。
清木的顶端没有枝叶,而只是平坦的一个截面。这不禁使我想到,即便它曾经是一株树木,也一定是株树冠已被削平的断木。是谁有这样大的威力,可以将如此巨大的树木削平呢?是天雷的力量吗?
我仰躺在清木的顶端,闭上眼睛,小憩了一会儿。然后爬起身,寻找四周值得注意的景象。远处并无高山,用血剑割刺清木,应该也不会再有仙人出现。而清木的顶端,也没有任何洞口。我该怎么办呢?在这里继续寻找、等待,还是应该爬下去?
清木上是如此的溜滑,我一个不小心,仰天摔倒。但就在这个时候,眼角的余光似乎瞥到云端上有些什么东西。我干脆躺下,向上望去,只见十丈高处就是飘渺的云霞,而在云霞上面,竟然隐约有一座宫殿存在!
真的有天堂吗?真的有天神的居所吗?!我一骨碌爬起来,仰头大喊:“彭刚来此,觐见天神!”我不知道自己的声音能否传入天堂,不知道天堂中的天神(或者是仙人),能否听到我的呼声,更不知道他们会不会理睬我。但我还是努力地喊着,直到咽喉嘶哑。
终于有回应了,我看到云霞展开,两个背生双翅的女子缓缓飞了下来——那是天女吗?她们越飞越近,我看到她们白皙柔润的肌肤,看到她们银色的头发,银得耀眼。忽然间,我感觉似乎曾经见到过她们,虽然相貌略微有异,但这样仿佛茹人般的白肤银发,展开足有丈半的巨大翅膀,我一定曾经见过的!
脑中的印象非常模糊。我曾在何时何地见过这样的女子呢?前此,我从来也不知道天女是生有翅膀的,也不知道这世界上有长翅膀的人存在。我究竟曾在何时何地见过她们的同类呢?
那是燃啊!彭刚所见到的,一定是燃的同族。梦中彭刚奇异的经历,将我又带回了生存于萦的那段美好时光。燃究竟在哪里呢?这个我人生中似乎唯一恋慕过的异族的女子,忽荦说她未死,但同时说她的遭遇极为奇特,不肯带我去见她。
我从梦中醒来,或者不如说,从彭刚的遭遇中重新拾回自己的人生,郴的大夫峰扬的人生。彭刚的经历与峰扬的经历,其交织是毫无规律的,有时彭刚的数日,不过连接峰扬的一瞬而已,有时则正好相反。但最近有些奇怪,彭刚的经历总在最激动人心的那一刻静止,然后我回归峰扬,正象老人说古,故意给听讲的小孩子卖关子似的。
当天晚上,王姬又悄悄地来找我——这个女人干这种危险的事情上瘾了吗?她首先向我致歉:“都是我多嘴,致墮大夫于险地。还好大夫道德高深,辩清了诬妄。”我心不在焉地笑笑,盼望她尽早离开。
“大夫,”她突然向前探了一下身体“还请大夫继续教诲我。”我不耐烦地摇摇头:“前此讲给王姬听的话,您领悟了吗?”她微微一愣,我继续说道:“真理有时是极为晦涩难懂的,需要耗费一生的精力去思索和研究。在未能领悟以前,听到更多的道理,只会混淆自己的判断,那是无益的。”
“大夫”她的双颊突然腾上一片绯红“大夫真的以为我是来听讲的?”这回轮到我发愣了:“王姬还有何以教我?”“峰大夫,”她又凑近了一些“峰大夫救过我的性命如此的恩德,我怕毕生也无法报答我只有我只有”
她越靠越近,我吓得往后仰起身体:“王姬,请您自重!”不会吧,难道这个女人真的迷恋上我了?不可否认,比起除了野心膨胀外别无所长的彭公南望,我或许更具备吸引女性的魅力,但她终究是王姬呀,而我不过诸侯国的一名普通贵族而已。
但是,猝不及防地,王姬竟然扑到我怀里来了。我身体一晃,几乎被她撞倒,本能地伸手抱住了她。“大夫,”她的声音断续而低微,但在我耳中听来,仿佛句句都是霹雳“我无法克制自己大夫是如此的英勇,如此的睿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