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婆低头不语,须臾才道:“如此,那新官人岂不是岂不是”“便是要让她过门”孟老夫人听常婆谈及未进门的儿媳,将老脸一扬,双眸冷峻寒光闪过,言道:“老身为作成这门亲事舍去恁多,今番我儿亡故婚事如此作罢,岂不是血本无归?
但叫她先过得门来,成为我孟家媳妇,明日之后孀居府上,好赖落得个大少奶奶的名分,今后使唤起来也无不可。即便是她不听约束,我便将她作价卖了,也好过白白赔上恁多聘金!”这番言语实非常婆良心忍得,踌躇半晌难道:“老夫人。
如此恐怕不妥,现今少爷不在没了新郎怎的拜堂?”孟老太双眸微闭,猛抽一口寒气道:“不妨事,我可将守礼唤来且充作一时,他与守义颇有几分相像,守义又深居简出少见他人,加之行礼之时头戴峨冠身着喜服,不会有人发觉。”
“那那新人总要入洞房,到时怎能遮掩的住?”常婆追问道。丫鬟小菊插言道:“不若便也由二少爷当得如何?便将新郎干脆公告为二少爷,反正是少奶奶,两个少爷她都没见过,嫁谁不是嫁?”
“住口!这也是能随意更换的?岂不闻三媒六证已有定数”老夫人怒喝一声,吓得小菊当即缄口。才又指着床上孟守义的尸身续道:“这便是她孟方氏的夫君,活的是,便是死了也万难更改!”
其实孟老太也知常婆所言不无道理,故此言罢思量片刻,这才冷笑着道:“常嬷嬷,待她礼成,你且领她去沐浴梳洗,借此机会嘱她自洞房之日起要严守我孟家规矩,不得丝毫触犯,否则便将她休回娘家。
这第一条便是,新婚之夜不得摘去那红盖头,且整夜不得有只言片语。料那未经事的小丫头不懂这男女之事,我儿未有动作,她且不会擅动。
等这一夜过去,便说我儿方死,叫她于我家中守节便是!”孟老太这一席话便即断送了一妙龄女子大好前程,而方媛是时尚全然不知。澄水本不甚大,花轿便是绕北城走东街兜了两圈,未及午时业已到了孟府。
自有那鞭炮齐鸣鼓乐震天,出轿小娘挑轿帘三请之下迎出新官人,由喜娘领着迈马鞍步红毡来至中堂。方氏自然遵命守礼,徐徐按章规矩,站在喜堂右侧却许久未见自己未来夫君人影。
心中不免纳闷,便即用手轻撩盖头一角向外窥看,但见得四周围高朋满座,亲友中各色穿着一应俱全,显见孟家结交之广泛。
红绸子罩着的喜桌竟已摆到堂外院中,上面陈着饯子、栗子、樱子等,谓之‘五子登科’。“新官人不可如此,且宁耐一时,我家公子即刻便到!”眼见方媛审看,一旁常婆言道。
新娘闻言慌张张立将盖头放下,中规中矩立于原位。便在此时,堂上有人吆喝:“看,新郎官来了,新郎官来了!”
方媛本欲观瞧,念及方才一节只得微微侧头,隔着红绸盖头偷眼望去,见得一弱冠青年在丫鬟陪伴下自侧门步出,徐徐来至自己左侧站定。未及细细端详,且有赞礼之人已高声唱到:“行庙见礼奏乐!”便在喜娘示意之下屈身跪倒。
三跪、九叩首、六升拜已毕,赞礼复唱:“礼成,退班,送入洞房!”方氏心中唐突,未及多想便糊里糊涂完了这人生大礼,然其并非愚钝之人,内里尚有计较,暗想到:‘怎的偌大孟府这般喜事竟如此简单,莫不是准备欠妥?似也不像,且瞧它排场甚大,不应如此仓促才是!’然转念又想:‘人言孟家大少身子虚弱,今番瞧来却未见一般,虽见不得容貌,然明明好端端一个青年,既不躬身亦非驼背,行路之时也似颇有姿态,只是偶尔咳嗽两声,量也无大碍,料是传言有误!’一面想一面依着下人们前行来至后堂,眼见屋内大红漆的木桶中热气腾腾,水面浮着甚多花瓣,更有四、五名丫鬟列立两侧,手执净面、香巾等物,却原来是要她沐浴。
方氏温雅,出嫁之前父母又曾交代,谓孟府乃大户,规矩自然甚多,嫁入之后定当恪守,值此便未及细想,在一众丫鬟照料下脱去周身衣物沁入木桶之中。
“呀,新官人好白的肤色,好俊的俏面,当真一副惊世骇俗的如玉身子啊!”一丫鬟一面为其梳洗一面赞道。另一婢女正自解开方媛发髻,见这一头美妙青丝,亦赞道:“是啊,瞧这曼曼乌发,好似那瀑布一般!”
只有一人站在远处,听的如此赞美方媛,不由得小声嘟囔:“切,有甚大惊小怪,还不是一个鼻子两只耳朵,未见得便异于常人!”
方媛自幼生于贫贱之家,未曾受过如此礼遇,当真是受宠若惊,加之听得这许多赞美言语,倘在平时也不乏有人说起,然此时却是赤身相向,虽同为女子,却也甚为羞涩。
当下里两靥晕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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