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半,姑苏市级殡仪馆一片漆黑,空无一人。法医解剖中心的现代化解剖室只剩下全自动换气系统的风扇转动传出的声音。紧邻解剖室,就是可容纳一百五十具尸体的大型殓尸库。
用来冰冻尸体的大型冰柜发出大功率运作的电压声,在无比安静的环境中被无限放大,嗡嗡作响。一排一排整齐又冰冷的尸库,每一个方格中或许都躺着一具尸体。就在这一排冰柜前,还整齐码放着四五架空着的停尸床。
就在这诡异的环境里,忽的一阵香风刮过,两道人影,外加一直全身漆黑的猫凭空出现了。四周一片漆黑,两道人影的其中一人偏偏穿着雪白的宽大衣袍,加上银白长发,在漆黑之中更加显眼,倒是那只黑猫,若是没见那在黑暗中幽蓝发光的猫瞳,怕是根本不会发现她的存在。
“谣儿,你确定你真的要看尸体吗?”雪阳正在做最后的确认。
“嗯,你帮我查查,哪三个柜子是他们。”陆之谣的声音在这样的环境里听起来愈发清冷起来。
雪阳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闭上眼仔细感应了片刻,凭借她的空间掌控能力,面前那么多柜子就好像没关上一般。很快,雪阳就锁定了第三排最靠右的连号的三个柜子。
“在这里。”她牵着陆之谣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温暖的手掌裹着陆之谣冰冷的纤手,在这阴森漆黑的地方,带给她巨大的安全感。
雪阳个子高,伸出手来拉住其中一个柜子,“咔嚓”一声,打开了冰柜,柜内内置的昏黄灯光亮起,一股子古怪的气味混合着低温的空气扑面而来,迷蒙的冰雾在眼前飘扬挥舞了几下,渐渐散去,一颗圆溜溜的脑壳正对着她们。
雪阳伸进手去,将尸体拉了出来。冻得苍白无比的尸体终于出现在陆之谣眼里,冰柜内置的光源照亮她苍白的面颊,她轻轻咬住了下嘴唇。
这具尸体是大伯父的尸体。法医已经对尸体做了许多的处理,头颅已经与脖颈连接缝合上,腹部的巨大裂口也被缝合,身体古怪的折叠也被恢复,肚子里塞得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也被清理得七七八八。如今的大伯父,乍看起来就像是睡着了一般平静,除了…那脖颈腹部间诡异的缝合线,以及面上奇怪的无法还原的表情。
陆之谣双手合十,对着大伯父的尸体拜了一拜,面容肃穆又悲伤。接着,她从口袋里取出一副手术手套,戴上,开始仔细检验起大伯父的尸体。
其实的陆之谣并非是不相信林法医的验尸结果,她今晚来这里看尸体的目的,一来是想见她在这世上唯三的亲人最后一面,因为明日下午,他们就要被火化了。二来是想要回想起,她在那惊魂一瞥之中,究竟遗漏了什么关键的细节。现在看来,若不是再次还原当时的场景,恐怕很难搞明白,她心中的违和感到底出自哪里。
所以,在将尸体原原本本地检验了一遍之后,除了得出原本的验尸结果之外,陆之谣并没有别的发现。
接着,陆之谣又仔细检验了大伯母和堂妹的尸体,也并没有别的收获。倒是,看到处在花季雨季的堂妹就这样冰凉地躺在停尸床上,陆之谣内心的悲伤难以抑制,眼泪无声地划过了面颊。曾经,四五岁还不懂事的堂妹跟在自己后面喊姐姐的画面还历历在目,陆之谣悲从中来,难过地闭上眼,不愿再去看。
“谣儿,我们回去吧,就要天亮了,下午,你还要来送他们最后一程,起码回去再睡一会儿。”雪阳实在心疼无比,她只能用手臂环住她,给她支撑的力量和温暖的安慰。
陆之谣点了点头,知道自己不该再继续打扰逝者,便和雪阳一起,将尸体送回原位。在最后将陆子远推入冰柜的时候,陆之谣眸光一闪,忽的喊了一声:
“等一下!”
雪阳一顿,有些诧异地看向陆之谣。漆黑中,陆之谣的面孔在雪阳幽绿的狼眸中却显得无比清晰,雪阳看到她面上有着发现关键线索的惊与喜。
只见陆之谣伸出手来仔细抚摸陆子远的颅盖骨,在摸到某处伤口的时候,她极为确定就是这里,于是从随身带来的医用工具包里取出手术刀,切开缝合头皮的细线,掀开头皮,仔细观察颅骨被打开后遗留下的伤痕。
“雪阳,我想我找到关键的证据了。”她指着颅骨右侧的一个开放性伤口说道,“你看这里,这个口子,这是凶手开颅的第一刀,在头皮和颅骨上留下了一个奇怪的口子。其内凹陷,边角平滑,这是一种奇怪的刀具形成的。我刚才仔细想了一下,这应当是玉婉刀留下的痕迹。”
“玉婉刀?”雪阳皱起眉来,她虽然活了这么久,却从来没听过这样的刀名。
“玉婉刀是木雕刻刀的一种,俗称‘和尚头’、‘蝴蝶凿’,刃口呈圆弧形,是一种介乎圆刀与平刀之间的修光用刀,分圆弧和斜弧二种。在平刀与圆刀无法施展时它们可以代替完成。特点是比较缓和,既不像平刀那么板直,又不像圆刀那么深凹,适合在凹面起伏上使用。”陆之谣一边用自己的手术刀比划着,一边解释道。
雪阳汗颜,真是孤陋寡闻了,确实,她活了这么久,却从未关注过雕刻这一行当,自然不会知道这些。
“谣儿果真博学多才!”雪阳丝毫不吝啬自己的称赞。
“我也是曾经有一段时间对刀具很感兴趣,把各行各业的用刀都研究了一遍,不然也不会知道这些。”陆之谣在黑暗中红了脸,小声解释了一句。
“那么,这个伤口只能是玉婉刀形成的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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