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愿意见到众人好奇玩味的目光,更不愿意为雷霆带来困扰,所以,她刻意隐瞒了自己的存在。
没有特定的目标,也没有背上她的背包,她独自漫步在台北的街道上,看着身旁的人匆匆的脚步与神情,她反而有些茫然,不知道自己活著是为什么,爱人却不被爱、没有学历、家人也不承认她,天下之大,她竟一直都是个不受欢迎的“多馀者”
她走累了,便坐在人行道的椅子上休息,许久不见阳光,令她有些疲惫,闭上双眼略微休息,却在睁开眼的瞬间,她看到对面的街道上有抹熟悉的身影。
这里是相当有名的名店街,对面商店的著名双c商标她也不陌生,那是她老妈最喜欢的牌子。
那个令她眼熟的俊逸男子正挽著一位长发披肩的女子走进那家店,两人的神情都是愉悦的,男子还不时低头在女子耳边说些什么,惹得女子浅笑盈盈,益发往那男子的身上偎去
应有悔觉得浑身发冷,如果不是坐在椅子上,发软的双腿或许根本支撑不住她的重量,而她就这样痴痴傻傻的坐在那儿,强迫自己瞪大眼看清楚。
是他!
即使他化成了灰她都认得出来,昨晚他还与她热情缠绵不!他们甚至共度过无数个夜晚,只不过,现在在他身旁的女人不是她,她苦涩的暗忖:他们甚至不曾一起走在阳光下呵!
她的眼眶有些发热,虽然心已不由自主的飞向他,但她的绝望是如此强烈,根本无法克制不让自己坠落绝望的境地。她一直知道他不爱她,他的心里也始终只爱童秋人,但当她拥有他的夜晚,心中的确有著不该有的奢望
原来,她一直在欺骗自己,假装她能改变他,假装他有一点点喜欢她原来,她真的一直都没有被爱过。
可恨的是,她谁也不能怨,因为一切都是她自愿的。
之后,她看见雷霆和童秋人在店员的引领下,走近橱窗,取下一件白色的长袖洋装。
应有悔下意识的挪动身躯,想掩藏自己的行踪,怛这条路并没有宽到瞧不清对街,她显然是多虑了,因为他们只注意到那件衣服,根本没有注意到她
应有悔捂住唇,难以控制的泪水滑下面颊。
她的内心悸动不已,脸色惨白而吓人,身子彷佛不再是自己的,虚弱得几乎快要支撑不住,但是,她却又执拗的坐在那里不肯离开,骨子里的倔强硬逼著她看到结局。
不一会儿,雷霆和童秋人被店员恭送出店门,两人的脸上都带著笑容,轻易地毁去应有悔心底最后一丝奢望,彷佛她已看到自己坠落深渊了。
雷霆在坐进驾驶座前,敏锐的感觉到身后有道眸光,回过头,却没发现什么,正感到奇怪时,童秋人不依的探出车窗。
“雷哥,走了啦!说好还要去远企的耶!”
“奇怪,我好像感觉被人盯著似的。”他说出心底的疑惑。
“准是那些三流的八卦杂志,别理它。”
想想也是,雷霆这才坐进跑车,带著童秋人采购的大包小包,扬长而去。
直到跑车消失在转角处时,应有悔才从对街走过来,脸上有抹明显的忧伤,沉沉的压迫在她已碎裂的心上。
她缓缓来到那家店前,店员正忙碌的在为人形模特儿穿上那件白色洋装。原来,它和她一般,都是别人不要的呵!
应有悔静静的注视那件衣服,那件洋装是丝绒的材质,剪裁简单高贵,领口滚上别致的银线,深v的领口露出白皙的胸线,长长的下摆呈荷叶形。
应有悔的物质生活向来不宽裕,对衣服也没有特别的偏好,但她第一眼就看上这件衣服,有股冲动想为自己买下,穿给
她的小脸黯然了,穿给谁看呢?又有谁会怜惜她?雷霆的身影霸道的进占她的脑海别傻了!他的眼中根本没有你,为他打扮的这股痴情,他永远不会知道,就算知道了,也仍是不屑。她无奈的对自己说著。
她自嘲的笑了,就算如此,她还是想在他面前表现出最美的一面,就当她偶尔宠爱自己一次;但当她低下头看到那只小小的标价牌时,她再一次傻住了,六位数的数字,令她脑中一阵昏眩,她要不起它啊!
“小姐,要不要进来试试?有看中意的衣服吗?“店员见她伫足良久,笑容可掬的问。”不不用了。“应有悔仓皇的逃了,隐藏在墨镜下的眼红肿不堪,她无法掩饰自己的情感,只能任由自己馍态百出。
她想到他与那件橱窗里的洋装,都是她要不起的昂昂贵东西啊!包何况,她的存在是如此的轻微渺小,根本不配拥有这么完美而高贵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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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霆驾著车,愉悦的吹著口哨,现在的确有点晚了,十点半,早已超过他回家的时间,不过,他今天心情大好,整个人沉浸在喜悦的情绪里难以自拔。
他喜欢“回家”这个字眼,离开她快十二个小时了,他感觉自己就像冲动的毛头小子般,陷入情爱之时会莽撞与不安,她到底知不知道他已经把所有的问题都解决了?”甚至早在昨晚就以丈夫的方式待她,将他的种留在她的体内,她到底明不明白呢?
他陪了童秋人一下午,狠狠刷了好几笔令人咋舌的数字,终于让她眉开眼笑,放他一马,不过,这些钱他花得心甘情愿,因为,如果花几个小钱能换回他心灵的自由,他认为非常值得。
晚上,他回到雷家,向父母及兄长陈述自己的感情,竟意外地获得他们的认同与支持,他明白自己的运气一直都很好,而且家人也都相信他能妥善的处理自己的感情,便毫无异议的接受了应有悔。
许久没见到家人了,这晚,大家聊得非常尽兴,他在他们面前并没有掩饰自己对应有悔的爱恋,甚至对他们声称自己已无可救葯的爱上她了。
幸好,他父母极为开通,不用他开口,便主动把他赶出家门,要他回去陪他们未来的儿媳妇。
雷霆乐于从命,忙不迭的起身回雷氏科技大楼。她一定还在等他吃饭,固执的认为他不回来,她可以不用理会自己的肚子
他摇头轻叹,匆匆向警卫打了声招呼后,便走进专属电梯。当电梯门打开时,他仍在脑海中编织著他们美丽的未来。
实在应该再买间房子当作他们的家了,老是住在这顶楼,他怕她始终会以为自己矮人一截,是被金屋藏著的娇。
“我回来了。”
“少爷,你总算回来了。”迎接他的不是美丽动人的应有悔,而是神色仓皇的老妇人“事情不好了。”
“发生什么事?你慢慢说。”雷霆并不怎么认真的安抚老妇人,只是奇怪为何不见应有悔的身影。
“少爷,小姐不见了。”
“什么?”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少爷,小姐真的不见?”老妇人焦急得不知该如何是好,仓皇间,就是一直想不起雷霆的行动电话,只好一直守在这里等他回来。
雷霆的神色刷地变得铁青。他告诉自己要冷静,他甚至还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有悔是自己离开的吗?”
老妇人喘口气道:“小姐睡到快中午的时候才起床,然后说她想出去走走,她已经窝在这里好几天了,我想,晒晒太阳也好,所以就让她出去了。没想到,一直快要到晚上八点左右,小姐才一脸苍白的回来,我吓了好大一跳,直问她怎么了?她却说头痛想休息了。我没有打搅她,让她在房间休息了一会,在我把饭菜做好,打算跟她道别的时候,房里却没有动静,我打开门一看,才发现小姐不见了,想必她是趁我在厨房忙的时候,悄悄离开了。”
雷霆不等她说完,连忙冲进房间,果然,空荡荡的房里早已没有她的身影。他往角落一看,她的运动背包不见了,她把最宝贝的东西全都带走了!他突然有股想呐喊的冲动!他的世界在一夕之间完全走了样,从快乐满足的天堂,跌入风寒水冷的深渊中。
他不解的跌坐在床上,不明白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当一切开始好转的时候,她竟然选择离开他?
“少爷,这是我在梳妆台上找到的。”老妇人递上一个信封和一个珠宝盒。
他打开那个珠宝盒,含苞玫瑰静静的躺在盒中,钻石闪烁的光芒丝毫不减,但此刻却彷佛在嘲笑他的窘态。
他摊开那封信,那些她用血泪写成的字句,令他心痛难耐
雷:
我走了,这次是真的让你自由了,你不用再担心我会背叛你,因为,我一定会死守那个承诺,将秘密带进我的棺材里。
知道我自己离开,想必你也松了一口气吧!
早该这么做了,雷,你说得很明白,我也记得很清楚,你不爱我,你的心里一直爱著另一个人,但我却选择欺骗自己,想像著只要我一直待在你的身边,你应该会有眷恋我的一天。
可是,事实就是那么残酷,我知道我们不会有幸福可言,自从我偏离了道德,做出伤害众人之事后,我就注定无法幸福的和你在一起,但我会一直祝福你和童秋人,直到我寿命终了。
从小,我就是老妈眼中的多馀者,你一定不知道吧!我老爸强暴了老妈,所以才生下我,如果没有我,他们早就离婚了,事实上,他们也已经离婚了,而且都不要我。我的家人视我为多馀的,怎知我在爱情的领域里,竟然也是多馀的,我常问:上天何以如此亏待我?
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你爱童秋人,我没有嫉妒,也没有怨意,只求有一天你能真心对我好,这种痴迷一直放在心底,直到你来找我
雷,你知道吗?只要你开口,无论什么事,我都愿意为你去做!我知道童秋人的事能令你快乐,所以我在你面前听你谈她,可表面上我是在强颜欢笑,但我内心却在淌血。当痴迷变成爱的时候,我已注定悲哀,因为我永远得不到你的回报。
我甚至不是第三者,因为第三者至少还曾获得对方的一丝爱恋,充其量我不过是你和童秋人之间多馀的那个。
我以前曾经害怕过,当一切都不存在时,没有人会知道我曾经拥有你,但现在,一切都不重要了,你终究会和童秋人在一起,我的事以后会变得怎么样,也就无所谓了。
原谅我的不告而别,因为我没有勇气笑着祝福你们,就算是我懦弱好了,不要那么残忍的在我面前卿卿我我,让我还能保有一丝奢望,想像你还是有点在乎我的。
我爱你,雷,希望我们没有再相见的一天,因为我真的不敢看到你的怀中拥著别的女人,那会让我知道心碎是什么滋味,我已经不敢再相心你会有爱我的时候了。
有悔笔
“啊”一个如负伤野兽般的怒吼发自雷霆的喉头,他揉紧手中的信纸,任眼中的热液扑簌簌直下,甚至无心掩饰他的心痛。
她怎么可以一这么误会他?在一切都全走了样的现在,她怎能如此误会他?
“有悔,你等著,就算天涯海角,我也要将你揪出来,好好修理一顿!你怎么能误会我不爱你?”他朝天发下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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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暗的应家大宅,处处弥漫著一股死亡的气息,从狭长的长廊一步步走来,人的心情也益发忧郁,仿佛看不见尽头。
应家老太爷倒了!
宛如应家擎天支柱的老太爷倒了,这怎么可以?老太爷若不在了,离树倒湖猡散的日子大概也不会太远了。
一手撑起应家,打理政商两界关系的老太爷,就算在已日薄西山的这几年,仍然一肩扛起应家的重任,积极培养新一代的接班人,然而,结果总是令人失望。
“咳咳咳咳”微弱的咳嗽声传来,应有悔加快脚步,如丝缎般的头发披散在脑后,风吹起鬓边几络顽皮的发丝,她的眉梢染上一层忧郁,双手捧的端盘上头摆著一杯清水和些葯瓶葯罐。
她来到老太爷的床前,纯熟地将他扶起,拍拍他的后背,先用吸痰器将他喉咙里的秽物吸出来,才让他喝下开水。
“好一点没有,老太爷?”
老太爷张开虚弱的眼,锐利的锋芒早已不在“怎么是你?”看清来人后,他的惊讶更甚了。
又是这种嫌恶的口气!应有悔耸耸肩淡然的道:“不是我还有谁呢?应家的人都忙著担心老太爷走后,偌大的家业该由谁来继承这等大事,至于这些芝麻小事,就显得多馀且微不足道了。”
盎贵之家大多如此,看多世事的老太爷自然知道子孙们真正图的是什么“他们现在讨论到哪里了?”
应有悔看出老太爷的落寞“还没讨论到要不要将这栋楝宅子变卖。”
“这群混蛋,若敢把这楝祖宗留下来的房子变卖了,我做鬼也不饶他们。”老太爷气得满脸通红,这么一激,萎靡的精神反倒好多了。
“说的对,可惜没了身体,什么都没了,哪能奈何得了他人,倒不如乖乖的把葯吃下吧!”应有悔笑咪咪的奉上葯和水。
“谁说我不肯吃葯?”老太爷虽避之唯恐不及,却又无法拒绝,只好不情愿的接过手。
“我进来的时候,应家人是这么说的,如果不吃葯,大概连这个月也挨不过,所有的后事都得赶著办一办,也可以逃避巨额的遗产税什么的。”应有悔半侧著头回忆地道。
记得那天,她心碎的离开雷霆之后,曾经以为她将会在天地之间流浪到死,事实上,她的确是已经被爱情的利刃割得体无完肤了,甚至不知道自己还能去哪里,所以才又回到那间位在山腰的育幼院。
她在育幼院和安养院兼了两份工作,每天陪著和她一样孤单的老人和孩子,过著独自疗伤的生活。她没有跟任何人联络,也不愿意去打听雷霆的任何消息,她只要他的影像长驻在心头就可以了,光是回忆,就足以让她度过未来的岁月,她一直是这么以为
“妈的,这群混蛋就这么希望看我死!”老太爷赌气的将葯丸一古脑儿的吞下。
应有悔回过神来“这才是嘛!身子养强了,再领导应家数十年,让他们知道谁才是应家的主事者。”
老太爷突然眯起眼“他们是从哪里把你找回来的?”
他记得以前的应有悔不多话,更不会主动向人表示好感,尤其在经过那件丑闻之后,他一怒之下,甚至将她从应家的名单上剔除。而这些日子以来,她究竟躲在哪里,又做了些什么?竟让她看起来如此恬静温柔,却又隐隐带著一股内敛的忧伤和绝望?
“养老院。”应有悔收拾完一切后,坐在床边削著红滟滟的苹果。
“养老院?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女孩子躲在养老院做什么?”难怪她对看顾病人毫不陌生。
“工作啊!养老院的生活很单纯,陪陪老人和育幼院的小孩,让他们能活得开心舒服,也让我自己觉得被人需要。”应有悔的眼神黯然,如果可以,她根本不想回到这个地方。
当应家的人找上她时,她饱受煎熬的心终于死了,再也激不起一丝火花。
他终究是不爱她的,所以不在乎她的一切,也不肯找寻她的踪迹。否则,应家能做到的事,没理由雷霆办不到,唯一的解释是雷霆根本没想过要找她。
想想也是,不正常的关系,只要是正常人都避之唯恐不及,雷霆终于摆脱她这个大包袱,何必笨得回头将她揽在身上?她毕竟不是他的最爱。
“直到现在,你仍然在意自己是多馀的。”老太爷长叹一口气,知道她的用心良苦,也才体会到自己过往的残忍。
“您不是我,所以无法想像被自己亲生母亲抛弃的痛苦。”像她这样的人,连亲生母亲都不爱她,又有谁会真心对她好?
“人不能老是看着过去,要望着未来才行。”所以,尽管明白应家的前途归于子孙日后的表现,老太爷依然不放心的事事亲为,务必使应家可以长久、流传百世。
“我已经没有未来可言了。”她突然好想雷霆,只要紧紧跟著他,会怎样都没有关系,她当初真不该自己放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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