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闻听,睁眼唤月桂去请老爷,起身重与谭生四目相对,她性格温柔,神情自然娇羞,念及方才情状,待要板下脸来,却已迟了。
心下微叹,遂只侧了脸庞。谭生见她低垂螓首,神色端庄,不似恚怒之状,心中稍定,咳嗽一声移开身形示意道:“嫂嫂请看。”林氏莲步轻移,袅袅娜娜行过来仔细观瞧,见画面水墨灵动,用笔清润,虽不似昨日设色明艳,细微处极尽工巧。
但美人神情娇弱,体态风流,香肩于轻罗之下若隐若现,重锦难掩胸脯妩媚骄人,虽是冰肌玉骨,颇为惹眼,观来却无一丝烟火气。
林氏见活脱脱一个自己眠于画中,青光半露而形容温婉可人,不由的如饮蜜酿,心道:“此人德行虽不修,才却尽是有的。”
谭生在一旁,瞧她神色稍霁,含羞带喜,不禁看得痴了,恰此时林生随月桂来到,进门先拱手笑道:“贤弟幸苦了。”与谭生说笑几句,低头细看新作,赞道:“辟尽窠臼,果见高明。”
又对夫人笑道:“簪花美人与生花妙笔,正是相得益彰,缺一不可。”林氏见了丈夫,念及方才谭生逾礼之举,不免有几分心虚。又听他于人前如此夸耀自己,飞红了脸蛋说不出话来。
至此大功告成,林生封了三十两银子,与谭生作润笔,谭生起初坚不肯受,禁不住林生一再恳请,方受了三五之数。再说林氏早早的同月桂抽身回房,犹有些魂不守舍。
月桂见她面色有几分怔忡,瞧四下里无人,悄悄问道:“少奶奶怎地不言不语,有什么心事?”林氏听她问及,瞿然一惊,勉强笑道:“只是有些乏了,哪有什么心事?”
月桂虽是女流,又分属奴婢,却护主之心甚切,瞧她神色,心中愈是认确,皱了眉头道:“少奶奶莫瞒我,可是那人行止不端,冒犯了少奶奶?”
林氏与她主仆情深,如同姐妹,听她如此相问,亦不以为忤,只是羞得面染红霞,不知如何答应。那丫头见主子认了。
怒道:“这厮如此无良,待我报少爷知晓,乱棒将他打了出去!”话说月桂转身要走,慌得林氏一把扯住她衣袖道:“使不得!”见丫鬟讶然不解,期期艾艾道:“其实也未曾所幸你来得早,并未啊并未”并未如何,却终是说不出口。
月桂见林氏为难,心道:“少奶奶定是面皮上过不去,生恐传出去教下人耻笑。”主子既不愿追究,自己亦不便越俎代庖,心下犹自不平,口中又埋怨自己道:“俱是我的不是,取一柄扇儿去了恁多时。”林氏见她忠心耿耿,不免心下感动,哪里会怪她?其实月桂本来顷刻便回。
只是半路上教林生瞧见问了她几句,又命她吩咐厨房准备晚膳,故而拖得久了,林生如此,用意不问可知,这主仆二人兼谭生却都被蒙在鼓里,只是他虽好算计他人,终不得知究竟二人有无逾礼之举,自是心痒难耐不提。说得几句,林氏道:“今日我身上颇出了些汗,你去吩咐赵婆婆,教伙房烧水准备,我要沐浴。”月桂应声去了。
林氏独自于床上坐了,又取铜镜来瞧自己,见镜中人眉目如画,雪肌撩人,遂偷偷作出许多平日绝无的妩媚妖娆之状,逗得自己咯咯轻笑,心中甜道:“这般容貌,想来比之玉环飞燕,亦不多让。”
又想难怪那人那人失魂落魄想到此节,不免心下微羞,把眼往四下里一瞧,哪有旁人?待得三刻光景,月桂来报说汤水已备,林氏方恋恋不舍地将身上盛装换下,又将发髻解了,与丫鬟行去浴室。月桂伺候她将衣衫去了,叠好置于一边。
此时已是初夏,那香汤便不需滚热,少了水汽蒸腾遮掩,那妇人白生生赤条条,极是惹眼,连月桂亦不免多看了几眼。林氏吃她打量,不禁面生红晕,捂着了胸口嗔道:“看怎地?快来扶我。”
那丫鬟掩口而笑,忙扶她入了浴桶,为免湿了衣衫,自己也脱了大半,取沉香澡豆伺候主子濯发洒身。林氏辛苦了半日,此时热水一烫,顿觉身倦神怠,闭了双目,与丫头有一搭没一搭说些话儿。
闻那香气怡人,问道:“这澡豆是新买的么,倒是清雅的紧。”丫鬟道:“是哩,前几日少爷从漱玉斋新购的,听说是孙药王的方子,不说真珠、玉屑,只花料便有十余种呢。”林氏道:“我说怎地似桃若李,细细闻来,又有丁香红莲,尚有几种一时分辨不清。”
月桂笑道:“夫人如此欺霜赛雪的肌肤,只可用这般矜贵之物方配得上。”林氏笑道:“哪里学来如此甜嘴,哄我欢喜。”
月桂双手替她捏着一副香肩,口中道:“并非我油嘴滑舌,本来便是如此。夫人这般肌肤,便是我女流看了亦要动心。”说到此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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