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至于被贾珠拧起来半晌尚未回神,贾珠只得在他头上一板栗,开口询问:“二弟?”
贾琏这才回了神:“大哥,大嫂方才说什么?这就是大哥舅表妹?”
贾珠见他涨红了脸,微笑道:“是啊?你怎的?嗯,那啥啥,一下子就,就,成那样,嗯?”
贾琏闻言浑身血都冲上脸颊:“谁啥啥,臭小子调戏二妹妹与怡君表妹,我才教训他,谁认识他啊?大哥可别瞎说?”
贾珠笑道:“别瞎说,他是个女儿家,什么调戏,叫人听了成什么话,她定是见表妹二妹长得好看逗趣儿呢。”说着转向迎春:“二妹妹,凤哥是王家表姐,就喜欢跟人闹着玩儿,没事儿啊,没吓着你吧?怡君妹妹也好吧?”
迎春忍住笑意儿,忙摇头:“没有没有,我知道凤姐姐闹着玩儿,只是被二哥哥拨的头儿发晕,差点跌倒了,幸亏有君姐姐。”
迎春这是怕贾琏找后账,忙着撇清自己。
贾琏回过味来,果然一瞪眼:“二妹妹,你怎的不提醒我?”
迎春怯怯一笑:“二哥哥你听我么?”有拉拉贾琏:“二哥哥,你下吧都青紫了,我房里有老祖宗给的化瘀膏,你跟我来吧。”
贾琏被她提起,这才觉得下巴疼得很,满脸不悦,胳膊一拐,摆脱迎春发嗲:“把我害成这样,你休想小恩小惠就混过去。”
张怡君八岁了,扑哧一笑,把手在腮颊一画:“表哥真是怪人不知羞,迎春妹妹都说了,凤姐不是登徒子,是你自己不听人,跟人家凤哥儿拉拉扯扯,这倒有理怪人呢?”
贾珠点头,压低声音笑道:“还不快些随着二妹妹去抹药,这回你麻烦可惹得大了,我方才来时可是看见许多奴才伸头缩脑看热闹,凤哥儿又急吼吼跑了,我看你今儿日如何下地呢,还不去老祖宗房里躲一躲,大伯知道,你要仔细皮肉疼了!”
贾琏闻言顿觉事态严重,拉起迎春就跑路:“走呢,不是说帮人抹药呢?”一边跑,回头又招手:“君妹妹,快来!”
却说三人一溜小跑到了葳莛轩内,迎春驱散了婆子,吩咐绣橘服侍,三个人一边上药一边小声密议,贾琏神色正经:“二妹妹,君妹妹,今日之事无论何如不许你们告诉人,无论谁问,你们就说是那个泼辣货先动调戏,我是气不过才动手,记住了?”
迎春摇头:“可是二哥哥,这话说了人也不信呢,当时母亲二婶都在场,我们认了她是姐姐了。”
张怡君笑微微撇嘴:“掩耳盗铃!”
贾琏眼睛一瞪,伸手虚打一下:“小心我揍你?”
张怡君下巴一抬,眼眸笑意盈盈:“信你?打一个试试呢?哼,看姑母姑丈不打断你腿杆儿!”
贾琏闻言气哼哼:“丫头片子,一个个都成了精了!”
恰在这会儿,贾母得了信儿,搭着小丫头鸳鸯来了,贾琏一听贾母来了,忙着叫唤起来:“哎哟,疼啊,轻点啊,二妹妹。”
他一假装,倒把贾母啊吓了一跳,慌忙拉着贾琏手儿仔细询问:“告诉老祖宗,除了这下巴颏儿,还有哪里不适?”
贾琏哎哟哎哟道:“老祖宗,孙儿一时也说不上来,反正全身不舒坦,那个假小子没头没脑就用脑壳儿撞人,中了邪似的,老祖宗,这样人,下次可别叫她再来了,来多了,孙儿可受不了。”
贾母闻言呵呵倒笑上了:“哼,你倒说嘴,你说,你动手拉人家做什么?”
贾琏闻言作势皱眉扁嘴:“老祖宗,您听谁胡咧咧?没有的事儿,孙儿可是吃了大亏了,浑身疼呢!”
却说贾母方才已经听了凤姐李纨诉说,又得了王氏笑呵呵一番解释暗示,贾母正中下怀,有几分顺水推舟之意,只是耳听为虚,这才来眼见为实,贾母心下很喜欢凤姐爽朗干脆,嘴巴甜蜜,可是倘若贾琏真有好歹,那也不会轻易放过去。闻此言,贾母又紧张了,却又半信半疑,遂把贾琏胳膊腿儿上下摩挲:“哪里疼呢,真疼的紧了可耽搁不得,需要传太医了。”言罢回首道:“鸳鸯丫头,去叫赖大家里来。”
贾琏见贾母要请太医,不敢再装熊,一骨碌爬起来,在地上蹬蹬走几步,挥挥胳膊,伸伸腿儿,旋即猴到贾母面前嘻嘻笑:“哎哟,老祖宗,这躺得一会儿,倒好多了,一点也不疼了,老祖宗不用麻烦请太医了,您就叫人给孙儿一直六福居酱蹄子佐饭就好了。”
贾母佯作恼了,绷了脸骂贾琏,声音却带了笑意儿:“好没脸蛋子,跟女儿家家打架打不赢还装熊,倒有脸讨赏赐,你想要脸上留斑痕呢,老祖宗可舍不得。”
贾琏腆着脸跟贾母身边挤眉弄眼磨蹭:“老祖宗,没得这么严重呢?”
贾母知道一般奴才最会两面三刀,背后唆使小主子作怪。为防万一,贾母一边拘管贾琏,吩咐鸳鸯重新与他抹药,一边回头吩咐道:“金家里,告诉小厨房,这几天二爷饭菜要清淡,油盐要少,荤腥酱醋一律不许沾惹,等二爷脸上疤痕消了再恢复饮食,若谁不精心照应,叫二爷脸上落了疤痕,看我饶了谁去。”
一群丫头婆子忙着应承不迭,自此谨守贾母之话,任是贾琏花言巧语威逼利诱,谁人也不敢拿自己个前程开玩笑,在贾母眼皮子下面作怪,自砸饭碗子。
遑论贾琏奶娘赵嬷嬷眼睛瞪得铜铃样,洞察秋毫?
这帮奴才这回是不约而同,不仅不帮贾琏开小灶,偷吃食,还一个个赶着规劝贾琏,安心养伤,争取早日痊愈,闹得贾琏连连吃素,嘴里快淡出鸟来,暗暗叫苦不迭。这还是后话不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