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有一种奇妙的东西,叫做血缘。不管亲人对你做了什么,你都不可能彻底恨他。宁思沅显然忘记考虑这个问题,她对宁家的态度过于路人,一则是为了撇清关系,让皇上知道她的态度,保住性命,二则是存了报复的心理,他们拿她替代宁思渚做替死鬼,她偏不肯。可是她太过焦躁,急于脱离,因此显得目的鲜明,惹人怀疑。也正是因为及时发现了这个问题,她才特意问了出来:“皇上现在信任臣妾吗?”
这个问题似乎难以回答,她既然这样问了,就代表赵挽必须诚实作答。
不出她所料,赵挽果真大大一怔,猛地转过头来,用出乎意料的眼神看着她,嘴唇微张又合了回去,半晌才道:“朕愿意相信。”他的眼神仿佛潮水般漫过她的面庞,广袤的,有力的,无孔不入般漫射心房。随即他移回目光,果断又沉稳地踏了出去。
宁思沅凝着他远去的背影,一扫便见墙上还挂着他来时披着的黑色大髦,她张了张嘴,还是没有唤他回来取衣袍。一句“愿意”,比“是”或者“否”更加难测,赵挽对她的希望,永远如同那个封号一般,做到“诚”便好,所以主动权把在她手里。
宁思沅咧唇笑了笑,一丝苦涩划过舌尖。她一向觉得自己很二,到今天才发现,她是真的很二。因为她以前觉得自己二得并不彻底,现在,已经二到了蒸馏提纯之后的境界。妄图跟一个人进行思想上的交流碰撞,还不如问他今天吃没吃睡没睡,好了,以后就这样做吧,向贤妃学习。
第二日圣旨下发,宁思渚晋了妃位,名号为“恭”,和宁思沅等级一样。小琢在一旁抱怨道:“主子辛辛苦苦奋斗大半年,到最后还是被大小姐抢了风光。”
宁思沅微微一笑,揉着背上有些僵硬的肌肉,慢慢将腰向后仰着做牵引。“什么叫风光,风风火火一阵子,到手什么也没有了,就是光啊。”
小琢捂着嘴笑出声来,“莫不是主子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是酸的?”
“嗯哼!”宁思沅清了清嗓子,“谁说的,我就是知道那个葡萄酸怎么着?不吃我也知道,再说我喜欢吃辣的,管她是酸是甜?”
“噗嗤——”搬着御赐的一件红珊瑚树摆件进来的汤小料忍不住喷笑,赶紧把东西放到案上以防失手掉了。一旁的小琢早就笑得前仰后合,抹着眼泪瞪她。
“瞧主子这豁达模样,圣上真是多心了,奴才看着这珊瑚送来怪可惜的,还是拿回去端给皇上吧!”汤小料装出一副不舍的样子看着摆件。
“瞧你这吝啬模样,以后甭叫小料了,叫小气得啦,东西给我放那,不许你再碰!”宁思沅叉着腰,不顾自己浑身酸痛,忙不迭地往他眼前靠,好似当了真一般。
小琢早已笑得没了人形,看着汤小气公公那窘迫又欲哭无泪的样子,心里乐开了花。一时间屋子里闹得翻腾,欢声笑语洋溢其中。
自宁思渚侍寝蒙幸之后,清宁宫又恢复了往日的清冷,来的人越来越少,皇上赏下的东西倒是越发多了。宁思渚倒是来过一两趟,精神抖擞,衣衫华贵,眉目间有着说不出的金贵明艳,言语里透着十足凌厉,到底是身份不同了呀,底气顿时充足了呢。一时间风头大盛,把妃位最高最德高望重的贤妃拉下不知几条街。
小琢大清早跟她说起一件事,宁思渚在御花园散心遇上了张妙芝,不知怎的两人言语不合,宁思渚罚她福身半个时辰。还不如跪着呢,福身很累的,宁思沅撇了撇嘴,真狠。
宁思渚这恭妃的架子越来特大了,全然一副宠妃的风光盛状,反观自己,穿着随意,恨不能整天套着睡衣,脸型越来越圆,尖下巴跟注了水一般。这叫什么来着?□丝皇妃!宁思沅刚刚给自己下了个定义,忍不住噗的笑了出来。
“笑什么呢?”清朗明快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宁思沅一怔,连忙回过头来。晌午阳光明媚,照得雪光涟滟,把薄薄的窗纸映得通亮,那人一身明黄,就站在太阳冉冉升起的方向,集了光华万丈,璀璨夺目。
宁思沅下意识地眯了眯眼睛,行动先于脑袋,正要行礼便被拦了下来。“方才高兴什么呢?”
“额……也没什么,*,不,呆傻青年欢乐多嘛。”宁思沅打着哈哈,心道我说□丝你肯定不懂。
“哦,确实不机灵什么。”赵挽附和着调侃她,“你腰怎么样了,进来就见你一直揉。”
宁思沅温和一笑,“没事儿,多动弹动弹就好了,皇上呢?”
“不知道,兴许还是老样子。”赵挽说得随意,眼神却若有若无地落在她的脸上,装作不甚在意的样子。
宁思沅一寻思突然乐了,这不是说……嘿嘿,瞧他那探寻的眼神,突然憋不住笑了出来,说不在乎男人的干净绝对是虚伪,她原本不介意是因为她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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