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职工不予安置,自主择业,整整闹腾了青州五年,到下个世纪才基本画上句话。
这样看来,明显是市里想对青化厂下手了,厂长元大柱不知怎么走通了许复延的关系,忽悠许书记公开表了态,或者说许书记太想在青州发出自己的声音了,半推半就也就上了船。
温谅明白,元大柱也不一定是想保青化厂,肯定是周远庭给他换的位置太不令人满意,这老油子立刻找上了许复延,想要借力打力,让周远庭改变主意。
这才是真的找死!温谅心中冷笑,凭你一个小小的正处就想在书记和市长之间找平衡?周远庭是什么人,把你吃了吐的都是骨头渣,还敢拿许复延这个举手书记来给他施压,真不知死字怎么写。
温怀明苦恼的抓抓头,没好气的说:“真不知许书记怎么想的,这样的事错综复杂,怎么能轻易表态?这下在常委会上被周远庭占了理,逼到死角,场面真是难看。”
“不是吧?”丁枚也难以置信,“都这样了,许书记还能忍着?”
“许复延就笑了笑,说自己确实有些草率,接受周市长的意见,这事也就结了。不过常委会后,风声一传出来,市里各种话说的那个难听……”
“常委会不是要保密的吗?怎么你们知道的这么清楚,老温,你的级别什么时候混到常委会上去吧?”丁枚见气氛凝重,特意开了个玩笑。
温怀明哼了一声没有说话,温谅倒是笑着插嘴:“现在市委和政府两条心,常委会上哪还有秘密,无论那方吃了鳖,对方的都会千方百计的把消息传出去。”
温怀明指指丁枚,说:“几十岁的人了,还没一个小孩子看的明白。儿子不错,有几分爸爸的政治敏感度,奖励十块钱,拿去!”老温其实蛮开明的,市里那些破事也不忌讳当着儿子的面说,甚至会有意识的引导他见识一些。
温室里的花朵长不大,温怀明一直坚信这一点,所以也对温谅的懦弱性格十分不满。不过这一个暑假儿子似乎开窍了,说话做事比以前强了不知多少,说来说去还是我教育方法对头啊!老温沾沾自喜,颇有些人民教育家的自得。
“可是爸,这些跟你一个小副主任有什么关系呢?”温谅迷惑不解。
“咳咳,”一句话差点把温怀明气死,什么叫小副主任,眼睛一瞪:“你小子皮痒了吧?”
温谅笑嘻嘻的求饶,温怀明才长叹一声说:“要不怎么说人倒霉有鬼催呢?许书记在会上受了气,下来就要政研室做个青化厂的研究,看彻底裁撤青化厂是否科学,后续的影响能否可控?最主要的,是要看看有没有可行性的办法,让青化厂起死回生。”
“然后呢?”丁枚准确的将自己定位成一个捧哏的,她有些听不懂,但不妨碍她捧场啊。
“然后孟主任就把这烫手差事交给我了。”温怀明一脸踩到狗屎的表情。
“这个孟山水,就是喂不熟的白眼狼,逢年过节,哪个环节咱们没走到?平日见了笑眯眯的,一遇到事就下黑手、扣屎盆子!”
温怀明示意她噤声,却并没反驳,可见心里对老婆的话是很认同的。
温谅也没有说话,这个政研室的孟山水主任确实太无耻了,这明显是个两头不讨好的活。一边是强势的周远庭,一边是市委的老板许复延,老爸说裁撤好,那是在许老板的伤口上撒了一把盐,下场可想而知;可要说起死回生好,周远庭的威名可不是吓孩子吓出来的;这还不算难,最为难的是,你要想两头都讨好,说其实裁撤并不是最完美的方案,但要想把青化厂起死回生,办法有很多,但行不行就得摸着石头过河了,所以裁撤也是有效的办法之一,诸如此类的话,在平时是行得通的——你们上面掐架,哥谁也不得罪,来打酱油总成了吧?
可问题在于,这不是平时啊!
市长在常委会上抽了书记一耳光,书记跟着派下这个任务,明显是要找个理由抽回去啊,不仅理由,连巴掌都是现找的。所以这个研究结论是就理由,而研究的这个人就是那巴掌啊。
俗话说官大一级压死人,更何况这大了好几级?好嘛,什么事都是温怀明做了,倒时候许复延要顶不住,把老温一交就行了,屁也牵扯不到他身上。当然,温谅估计许复延不会这样做,出事了下面人来顶缸,他这个书记还有谁敢投靠?最可能的结果是,只要周远庭当权,温怀明就再没有出头之日,被彻底边缘化是题中应有之意,虽然温怀明在市委地位本就不高,但好歹是个副处,逢迎拍马的人是有的,一旦被彻底边缘化,对年纪正轻的温怀明来说,无疑是比死还难过的事。
妈的,这个孟山水只会找软柿子捏,早晚要跟你算账。温谅暗暗的腹诽着,他用屁股想也明白,政研室三个副主任里,老爸最没有根基和后台,偏偏又是实打实的副处,份量和地位十足,这么好的替死鬼,要是温谅来找,也不会放过啊。
最重要的是,温谅依稀记得,前世里就是在95年底96年初的时候,老温被调整到质监局做了一个副处级助理调研员,政治生命彻底结束。也许根子就在这次两强对撞中,温怀明站错了队。
事情大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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