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时,王轻候轻笑了一下,不带讥诮,只是回忆起往事的那种淡然笑意:“他小时候一向怕事,胆小得很,在一边站着吓得话也不敢讲,只知道哭,身子都僵住了,他甚至不敢看我。”
“其实那时候我也觉得没什么,一点也不觉得委屈,不觉得苦,还回过头去开解他,让他别放在心上,也别跟父亲去说,反正是兄弟,打谁不是打,我都已经一身伤了,不必要再让他饱受皮肉之苦。”
“但我万万没想到,第二天,他就跟人走了。当时说是无颜待在王家,无颜面对我。我怎么也不肯信,让他说出个理由来,可是他头也没回就走了,不给原因,不给说辞,我骑着马追出去,身上还在流血,我对他说,王玦,你今日踏出了朔方城一步,我就只当你已经死了,当年所救的,不过是一条不知报恩的狗。”
“他还是走了。”
王轻候笑看着方觉浅,继续说:“所以如今他也怨不得我不把他当人看,他只是我王家当年救的一条狗,还是条不要主人的狗。”
“唔,虽说这么说有点假清高,但还是想问一问,他当时若是有苦衷呢?”方觉浅托着腮,听这个故事听得有点入迷。
王轻候手指头刮了刮她鼻尖儿,眼神里之前的激烈情绪也平缓了不少,有了些柔和的色彩,笑声道:“当年我也是像你这样想的,可是后来发现,他并没有任何苦衷,他宁可呆在昭月居里做个小倌,也不肯回王家。”
“昭月居跟王家有关系么?”方觉浅又问道。
“没有,昭月居跟王家毫无关联,他就算是成了昭月居的老板,也帮不到王家任何事,顶多是后来我二哥到凤台城来当质子,能有个说话的人罢了。我二哥比我强,他不爱记仇,对抉月早就没有半丝不满了,哪像我呀,就如你说的小鸡肚肠一个,特别记仇。”
方觉浅总觉得这个故事少了一些东西,拼凑不成完整的模样,如果连她都觉得不完整,王轻候又怎么会不起疑心呢?
她隐约觉得,那些少了的东西,要去问抉月,才能得到完整的真相。
“不过,他能答应我二哥在昭月居里设一个神墟的据点,我还是很佩服的。呵,那可是拿命在赌。”王轻候笑道。
“给我说说神墟吧。”方觉浅像是个好学求问的宝宝,这凤台城里有太多的东西是她不知道的,而她想去了解,去了解一切与王蓬絮有关的事物。
像是话匣子打开了,王轻候也不再左右而言其他,他告诉方觉浅:“神墟这东西呢,好像是二十年前还是多少年前突然冒出来的,里面的人多是刺客,每一个都武功不俗,他们只吸收对神殿有敌意的人,刺客目标也只有神殿中人。干过的最轰动的一件事,是在六年前刺杀了一位神殿神使。”
“神使?”方觉浅微惊。
“嗯,神使。”王轻候笑道:“惊讶吧?”
“惊讶。”方觉浅点头,“神殿里头如今真正掌事的人就是八神使,地位崇高无比,身边神卫无数,能刺杀一位神使,实在是令人诧异。”
“你没了记忆,不知道当年这件事在须弥大陆上掀起了多大的风波,有多少人为这件事陪葬。神殿神使地位不俗,哪怕是死一方诸候也没有这么严重,当年神殿与王宫合力追查此事,也正是因为风波过大,我才偶尔得知了神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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