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院子,屈琰还是那副魂不守舍的样子,连李六顺叫他都没有听到。
“臭小子,送个饭送了这么久,偷懒去了吧?”
“啊。”屈琰根本没听清对方再说什么,只是机械性的回答。
“好哇,好哇!”李六顺暴跳如雷,“你倒是老实,哼!去刷碗!”
“啊。”
见对方还是那副无所谓的欠扁模样(当然是李六顺这么以为),李六顺顿时觉得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战,气急败坏,一脚便是踢在对方独自上,将对方踹翻在地。
“看你还敢不敢偷懒了!”
腹部的剧痛将屈琰拉回到现实,他像一样弓着身子,嘴角流出一丝涎水来,但是他一声都没有吭。
比起心理的失落伤心,这点肉体上的疼痛又算得了什么呢?
甚至于他嘴角还牵起若有若无的一丝苦笑。
这苦笑落到李六顺的眼中,立马变成了嘲笑,使得后者的玻璃心再次受创。
于是他冲上前去又是一阵猛踹。
“叫你丫的给老子偷懒!叫你丫的还敢笑!”
旁边几个仆役开心的笑着。
“这臭小子不识趣,就该挨揍!”
“这小子就会偷懒,老大,往死里打!”
“就是,给他点教训!”
……
他们早已见惯这种场面,至于火上浇油则是因为他们当初大部分都是来参加神火门测试,想要加入神火门学习仙术的,结果没资质,最后只能沦为仆役,心理失衡之后怨天尤人、愤世嫉俗。平时对着那些“仙上”战战兢兢,发作不得,如今有个同是仆役的可以欺负欺负,发泄心中怨气,何乐而不为呢?
整个过程,屈琰始终一声不吭。
李六顺踢了一阵也踢累了,气也消了,扔下一句,“去把碗刷了!”便径自回屋去了。
围观的几人也觉无趣,纷纷散了。
屈琰翻身爬起,拍拍身上灰尘,将散落的食具收拢,去洗碗去了。
若不是脸上还带着伤,几乎让人误认为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进了厨房,已经有三人在洗碗了。
周克深见他进来,招呼道:“拿过来吧,我来洗。”忽然发现对方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问道:“这是……谁干的?李六顺?”
屈琰没有答话,算是默认了。
“这个狗日的!对小孩也下得去这么重的手!真是……真是太过分了!”
另外两人赶忙劝道:“周大厨,你小声些,小心被他听到了,犯不着。”
周克深更加激动,“听见就听见,我还怕他听不见呢!他李六顺作了头便嚣张跋扈,欺压良善,这究竟是仙家之地,怎会比市井凡间还要黑暗!?我就不信真的没地说理了!”
这时屈琰忽然开口道:“算了,胖叔,我没事的。”
周克深轻轻摸着他的脸,心疼道:“傻孩子,都肿成这样了,还说没事……你等一下,我去拿药来给你敷上。”
不一会他便回返,先用酒给屈琰细细擦洗了遍,又涂上跌打膏,才算完事。
“把衣服脱了。”
“啊?”
“把衣服脱了,身上也有伤吧。”
“哦。”面对这个胖老头,屈琰实在不忍拂逆他的好意。
周克深一边帮他擦药,一边不停的咒骂,眼中泛泪,这孩子那么小便遭遇了那么悲惨的事,现在还要受这些虐待,怎不令人心疼?
给屈琰擦完药,周克深便让他回去休息,屈琰为难道:“这……恐怕不妥……”
“有什么不妥,他李六顺有什么冲我来!我绝不让他再这样欺负你,你听胖叔的,先回去休息。”
屈琰本来便是心情低落,几乎万念俱灰,闻言也不再争辩,回房去了。
然而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自己这几年来不断制造机会与那些入门弟子接触,几乎将他们的脾气都摸透了,最后更是选定几个人为主攻对象,与他们搞好关系,希望有朝一日能够要来功法一试,结果却是功亏一篑。
看来自己报仇的希望已经很渺茫了。
如果不能报仇,那自己活着到底有什么意义?
三万多人唯独只有自己活了下来,然而自己却什么都不能做,真是该死!
想着想着便是迷迷糊糊的陷入半梦半醒之间。
他们又来了。还是一如既往的对着他微笑,然后将那烧焦的脸凑近他耳朵,说道:“为什么你没死……”
屈琰泪流满面,喃喃道:“为什么我没死……为什么我没死……”
“对不起……”
这些人忽然都消失了,眼前忽然出现一个朦胧的背影,看上去一如记忆中的高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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