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哥总算对这位悲痛欲绝的中年妇女作出了反应,他说:“行了行了,瞎说啥啊,咋给你说的?啊,咋给你说的?”这么说着。他把手里的遥控器转得飞快,简直让人眼花缭乱。安慰他妈休息后,我们便起身告辞。俩女孩也跟了出来。
逼仄的楼道为这段昏黄的旅程提供了一些不错的话题,几个人叽叽喳喳的。我走在前面,始终未置一词,然而,很快,圆脸女孩就叫住了我,她一连“哎”了好几声,说:“你是严林吧?”我脚步没停,回头仓促一瞥,说:“哦。”
“真是一点没变!”她笑了起来,于是银铃般的嗓音便回荡在楼道间,大晚上的,真谈不上悦耳,她说她是xxx呀,说实话,脸是有点熟,但名字嘛,完全想不起来,不过我还是点头,笑了笑。
“你不早结婚了?”有呆逼说。“打听得挺仔细啊,给你说吧,孩儿都快会打酱油了!”她又笑了起来,接着,喘口气,又说“猜猜这是谁?”我没回头。
但能够想象她的动作。呆逼们有些迟疑,她也没等他们开口,而是快速点了我的名:“严林,猜猜这是谁?”
我只好扭脸看了一眼。昏黄的灯光把一切都搞得很昏黄,除了灯泡周围横七竖八的广告签章,所有物体都是模糊的,包括短发女孩,我觉得她可能笑了一下,但又拿不准。我笑着摇了摇头,只想低头快走。
“还真不认识了啊,这是邴婕啊!我们二班的邴婕啊!”表姐夫手艺不错,天南海北的家常菜都能来一点,而且色香味俱全,我都有点怀疑他在部队当的是不是炊事兵了。
表姐刚好相反,对油盐酱醋这些事她一窍不通,也就切根葱剥个蒜还勉强凑合。怎么说呢,人都有缺点,我总算发现了她的短板,即便她跟陈瑶一致认为不会做饭对新时代女性来说只能算优点。
陆敏的新房在十五楼,一梯三户,南北通透,三室一厅一厨一卫,一百二十六平,她庆幸说幸亏买得早,打年初房价就蹭蹭地往上蹿,半年长了小两千,吓死个人。我说涨价好,说明升值了呀。
她就笑了,老实说,不知是不是季节的缘故,脸圆润了许多,除了房,她还买了车,婚前一周刚提的别克,小一二十万,全款,除了夸她是个有钱人,你还能说点什么呢?她笑着白我一眼,说别拿她开涮,表姐夫也笑,却不说话。
这哥们儿是个只干事不出声的主,是好是坏吧,至少表姐喜欢。表姐夫给调剂到了某区公安分局户政科。
就差转业手续办妥后报道去了。对这个结果本人却不大满意,他说要是治安队或巡警队就好了,他报的就是治安队,娘们儿一样坐到那儿编门牌号太无聊了。
我不知道这只是傲娇,还是他独有的一种炫耀方式。陈瑶吃着粽子,愣头愣脑地表示赞同,陆敏乐呵呵的,直撇嘴。
我从糖醋徘骨里掇了块菠萝,一嘴下去半边牙没了知觉。饭后表姐刷锅,我自告奋勇也挤了进去,她说我还算有良心,比陆宏峰强。我笑笑,问她结婚啥感觉。
她抬腿踢我一脚,说就是这个感觉。我又问济州岛好玩不,她说就那样吧。想了想,我问平阳公务员工资现在啥水平?“咋了?”“你这又是房又是车的,”我不由自主地压低声音“我哥转业费才多少钱啊,可不得指望你那工资?”
“嘿,还挺会盘算!”她脸红彤彤的,一个劲地在盘子上打着转转,半晌才说“给你说不着,免得教坏小孩。”我只能笑笑,其实我不过随口一问。“公务员哪能光靠工资呀,”不想,很快她自己开了腔,也不抬头“接了点私活呗。”
大概意思我明白了,甚至还有些不舒服,但我又不是真小孩。放好筷子,我终于问出了自己真正想问的那个问题。我故作随意地说:“哎我妈帮上忙了?”
“啥?”“我哥的事儿啊,转业,我妈帮上忙了?”“那是。”她甩了甩头发,像头母狮。我笑笑,啥也没说,因为无论说什么,都那么不合时宜。
步入6月份,各科都开始划重点,到6月中旬基本就只剩停课自习了,好像那一摞摞书只是为这一个月准备的。
刑诉课算是唯一的例外,多少能让人在汗牛充栋中喘口气,刑诉老师在检察院干过七八年,出来后才干的律师,简单说就是有内幕消息的门路,总能隔三岔五地给我们撂些奇奇怪怪的东西